第30章 因果(第1 / 3页)
后面的人没吭声。
她正想着,后面传来喇叭上,催她上路,她只好先按下心事。
陈简被车流推着挤着,终于开出堵塞道,熄火,停在路边。她灭了发动机,亮灯,矮着身子一处处看,一处处探。她侧了脖子,手摸到座椅下,指尖触碰到粘腻。
口香糖的粘腻。
她用指尖点了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她心里冷笑着想:我玩这个的时候不知道你们还在哪里念书呢?
她擦干净手,若无其事地开回了车。乘电梯的时候,旁边站着一个金发女郎,香气滚滚,小空间蔓开的香水味里,一个词浮现在陈简脑海里——将计就计。
这天早晨九点,京城西直门,电梯大厦的十楼,一家小门面公司里,老板接到一通跨海而来,转入语音信箱的留言。
这是一家在工商部门核准注册的调查公司,他们披着企业征信调查的幌子,服务范围写调查企业业绩、员工数量、企业信誉,实际行的却是私人侦探的业务,打律法的擦边球,讨非法业务的饭吃。
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光头,身子骨却异常灵活,他十几年前北上,一路打拼到现在,靠的不过是两个词:果断、识相。他很快回了电话,挂断,立刻召集人手。
第二天下午,这家小公司的人分成了三拨,一拨留守,一拨南下飞香港,老板亲自带了人手,预定了前往纽约的机票。
一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陈简开车回家。天色像泼开的墨,沉下来,压着头顶,压着车顶。她很快钻进驾驶座,被关门带进的冷气激得牙齿打颤。陈简伸手拨了暖气键,靠着闭眼小憩了会儿,紧接着,发动,扭开收音机。
她想:你让人给你烙馅饼,可香气没藏好,让我嗅到了,我也不拦你吃馅饼,只是等这热腾腾的饼递到你面前,里面到底裹得是鲜美的脚料还是要你命的毒品,可就不是你能想得到管的着的了。
这年的春节是在二月五号,除夕夜的那天,老板才带着他的小助手匆匆地赶回首都。他拎着黑色手提箱回了家,被老婆提着耳朵骂了个半死,他合着手赔笑,哎呦哎呦地倒了半篓子好话,最后祭出杀手锏,把女儿往老婆怀里一推,这才偷得空,嗖溜闪身,回了里屋。
他凝了眉头,锁了门,开了箱子,开始整合这趟的成果。
一直搞到日路西山,才大体理了个清。他关机,带着老婆孩子去丈母娘家过除夕。老婆和孩子留下过夜,他独自开车回家。他进车库,开门矮身坐上椅垫,一个冰冷的物体抵住他的脑袋。
他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凝了。
车子从车库溜上去,驶上马路,各种灯光蒙蒙地扑上来,堵车,雪天,堵得厉害,喇叭此起彼伏,隔着玻璃往人耳朵里闯。收音机里是记者采访,地点在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新千年首届年会上,带着口音的发言人正在回答有关经济全球化、生物技术革命和电子贸易前景的问题。
他们说,这是一个新的世纪,人类将迎来更好的明天。
陈简眉毛挑挑,一边听着,眼神不自觉落在操作台上。她怔愣一下,那里本有一株仙人球,陶土盆,褐色,球身是黄绿色,短须根根刺立。她颇有些强迫症,拗了劲,偏偏要把将那陶盆放在正对着右侧中国结垂饰的直线上。
那陶盆,刺球不变,位置却挪了有几厘米。
陈简抿抿唇,怕因为视线的缘故,看错了眼。她伸了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下——确实向左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