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 / 3页)
眼下是个人都知道,以李英知京官的身份入魏博等于是入鬼门关。
“字迹尚算工整,抄录得也算完整。”李英知敷衍地夸奖了两句,这位大人今早才被陛下当着百官的面训了一顿还被逼着立了军令状,现在看起来一点殊色都没有。
要么心够大的,要么……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谢安暗自提了两分小心。
李英知摇摇扇子:“第一关就算你过了,那么第二关嘛……”
谢安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痛,心惊胆战,千万别再让她去把史书旁边那堆水文地理再给收拾了。
李英知吊了她半天胃口,薄唇一启,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世间是黑还是白?”
路过对面游廊的李英知无意目睹此幕,摇摇头摆袖而去。
夜深人静,累极了的谢安趴在摊开的书页上沉沉睡去。她手中攥着的那一页,上面不知谁提了一句前朝杜工部的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国破山河在……
谢安不知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梦里的人站在高高的楼阁上也低低吟诵着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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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头大如斗,从小她学动学西就是不爱学哲学,长大了也一样,最烦“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这类虚无缥缈的问题。与其有这个闲工夫,思量世间愁苦黑白,不如随着王妈多学做点点心慰劳她在课业中饱受摧残的身心。
与李英知面面相觑了一刻钟,在他将要不耐烦地起身时,谢安硬着头皮答道:“呃,把眼睛睁开,这世间就是亮的,闭上眼睛它自然就黑了。”
躲在房顶偷听的白霜差点没掉了下来,这谢家小姐回答也忒实诚了些吧。
才站起的李英知又重新坐了下来,狭长的凤眸就那么不喜不怒地看着谢安,看得她浑身发毛站不住时轻轻一笑:“有些意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谢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第二关,而第三关嘛,李英知说,这需要她亲身实践。实践的内容嘛,邵阳君优雅地端起青瓷茶盏吹了吹:“随我一同去魏博治水。”
三天,不长不短,中间足以发生许多震撼朝野的事。
譬如魏州水患进一步加剧,有流民聚众起事,攻击州衙;又譬如当朝红人李英知在天灾*之时还与光禄大夫等人饮酒作乐,引得陛下龙颜大怒,被罚去魏博赈灾,不完成任务便要以死谢国;再譬如……
历经三天三夜,几乎不眠不休,谢安总算将那几百本国史整理完毕。
李英知随意翻了翻她递上去,抄写得工工整整的书录,就将它们丢到了一边。
这个混蛋!谢安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如此不受重视,心里狠狠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