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 / 3页)
饶是珊瑚这样打小在谢氏此等门阀中伺候的,见了邵阳府中的雕栏玉砌亦咂舌称奇:“怪不得说邵阳君深得圣宠,这样大的宅子这样大的装饰,可比王谢两家还要气派?”
谢安心中揣着事,回应得敷衍:“你又没见过王家庭院,都说琅邪王氏的山水园领巧夺天工,举世无双,哪像这里……”漫不经心地往精雕细琢的宝山玉石上一睨,分外嫌弃,轻轻吐出一句,“俗不可耐。”
隔着两重游廊李英知瞧见此景,虽然谢安的话语他听得不大清,但她面上的鄙夷却一览无遗“她说什么?”
耳力甚好的白霜额冒冷汗,舔舔唇飞快地说道:“谢姑娘说,说您的宅邸,俗不可耐!”
“呵。”李英知冷笑。
“此去魏博凶吉难料,白霜与我同去,无就你则携我手令赶去天策一字营中找主将秦明。万一河硕兵马有异动,一字营中五千精兵直发虎牢关口,以备不测。”
“是。”
李英知几人将将敲定明日行程,府中下人便来通报说谢安来了,诸人不免一怔,李英知一笑:“没看出来倒是个急性子的。”随后吩咐道,“在东苑备下一间客房给她,稍作休息后让她来正堂见我。”
此言一出,范无就神色闪烁:“公子告知她是今夜启程?”
李英知摇头:“今夜启程是临时变动,本想她耽搁一夜再追来也无妨,未曾想到她自个儿眼巴巴先跑来了。”他想着又笑了笑,“真是有意思,莫非怕我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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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苑稍作休整,用冷水泼了一遭脸,谢安记着小厮传的话,起身往正堂而去。虽说旧宅翻新,但东南西北谢安尚有些许印象,东拐西转,转到了悬着同庆帝亲笔所书的“光风霁月”牌匾下。
谢安默默看了一眼那四个狂草大字,想起李英知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在心里呸了一声“衣冠禽兽”。将要跨过门槛时,她的背后飘来幽幽一句话:
“你在骂我?”
谢安三魂吓飞了两魂,差点没站住,险些爆出粗口来,隐忍再三,木木道:“公子出现也不吱个声,吓死小人了。”
范无就不言不语,李英知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这个谢安是误打误撞也罢,假使她是有意而为之就不得不多对此人多存上两分心了,或是心思深沉细腻,或是……范无就眼光一寒,邵阳府里有此人的眼线。
李英知岂能看不出范无就的心思,他未点破只因自己对谢安这个人也是存了两分好奇的。只是一个十六不到的小姑娘,现在身家性命说捏在他手里也不为过,若与她太过较真说出去也未免招人笑柄。
事实上他们还真是想多了,谢安急匆匆赶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她……打小爱赖床而已。今日不同往昔,既要拜入李英知门下做幕僚,日后便是为人所用,又是去魏博治水这样的大事,谢安自认马虎不得,索性提前一日在李英知府上蹲着,好过明日慌慌张张地赶过来误了事。
邵阳君府是原来的程阳王府改建而成,百多年前程阳王辅佐文皇帝南征北战是为开国元勋,不想百年后族中凋敝连个继承爵位的子嗣都没有,昔日齐整宽敞的王府也日渐淹没在时间的尘埃中。
李英知封爵后,同庆帝本想给他建个新宅子的,不料他本人主动请旨要了这座老王府,里外修葺一新,奢华非凡。如今谢安走在其中,再寻不得一丝当日偷溜入其中的荒凉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