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 / 3页)
他话虽如此,仍然从她手里取回了豆子放进了腰兜里。
夏满眨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他终于抬头看她:“怎么了?”
“先生。”她爬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这手串我好像从小就看你佩戴在身边。我记得小时候,上面只有六七个豆子,后来就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这到底是什么豆子,做什么用的?”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不过是一串普通的手串罢了。只是喜欢这个颜色,就自己串了些,你要是喜欢,就给你。”
她将信将疑,然而他平静的取下了手串替她戴在腕间。血红色的豆子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十分漂亮。夏满于是不再问,低头用手指缠着手串末端的流苏玩儿。
终于,卵壳上金红色的光芒消失了,只余下红色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方才还充斥在空中的狂风和呼号声骤然一静,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只听见细微的一声轻响,那是卵壳开裂的声音。
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碎裂纹在卵壳上密布,发出喀拉喀拉的开裂声,一只漆黑的竖瞳在一道缝隙边凑近看了看,一只惨白的小手猛然间伸了出来。
原本漆黑的夜空变成了灰白色,天上如下雪般飘起了无穷无尽的灰烬。那灰烬落到地上,地面也被染成了灰白色,那灰烬落到树木上,树木无声无息的死去,化成灰白的石树。整个天地间变成迷蒙不清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在灰烬中化为了颤抖的虚影,模糊不清。
一个浑身血红的小小婴儿动作伶俐的爬上了红藏的肩头,硕大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她,像是被她的血肉所吸引,它张开了嘴,露出了豆粒大小的黑色牙齿,它威胁的哼唧了几声,莫名的亲近使它最终转过了头,看向了湖畔山。
它能闻到那山上,鲜活血肉的气息。
宇文默抬头看向窗外,指尖无意识的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头。南面的天空一片深沉的墨色。
这手串自然并非如他所说一无是处,每一颗豆粒都对应着一处镇符。开裂的这颗,对应的是当日他在西陵寺舍利塔里封的尸婴煞。
他沉吟片刻,拿出了纸笔修书一封,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木雕蜻蜓,将信纸卷成一个小卷放入蜻蜓腹部,拇指抹过那蜻蜓的眼睛。蜻蜓翅膀扇了扇变得灵动起来,纤细的前脚抬起来抹了抹头部,嗡嗡的盘旋一圈,飞出了车厢,飞进了漫天风雪之中。
马车车厢里,宇文默腕间的一粒红色的豆子突然碎掉了。
小小的一声咔擦,因为车厢里的安静显得分外清晰。正低头绣花的夏满抬起了头,宇文默拾起了那裂为两半的小小豆粒,微微皱起了眉头。
先生的腕间一直缠着一串红色的手串,非金非玉,都是黄豆大小的血红色豆子,末端是青黛用青玉串的一个流苏坠。夏满无聊时曾经数过先生的这个手串,约莫有一百多颗,这么多年过去,忽然开裂还是第一次。
夏满也好奇的从宇文默手里抓过了那豆子来看,豆子的芯并非红色,而是普通的白色。她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抬头对宇文默道:“怎么突然就坏掉了啊?坏了这一颗,还能配上吗?”
“许是忽冷忽热,京城又干燥,如今在车厢里坐在火炉边一烤就坏掉了。”宇文默道,“坏了便坏掉了,多这一颗少这一颗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