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 / 3页)
达西先生果真听从了她的劝告,去完成他的那封信。
信写好后,他请彬格莱小姐和伊丽白演奏一点儿音乐听听。彬格莱小姐很快走到了钢琴那儿,先是客气地邀请伊丽莎白带个头儿,在对方客气地宁毋说是诚心诚意地谢绝之后,她自己便坐在了钢琴旁边。
“你想叫我来解释那些你一意将其称为是我个人的见解,但是,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它们是我的。不过,假使情形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也一定须记住,班纳特小姐,这位希望彬格莱先生留下来并延迟他的搬走计划的朋友仅仅是这样的希望,他说出这一请求时,并没有提供一个之所以要这样做的恰当理由。”
“在你看来,很乐意——很容易——听从朋友的劝告,根本就不是什么优点啦。”
“无主见地听从,对于两个人的理解力来说,全不能算是一种恭维吧。”
“我觉得,达西先生,你看上去似乎根本不承认有友谊和情感之影响的存在。对请求者本人的尊敬,往往使一个人很乐意地就听从了请求,而不会去等待能以充分说服他的根据。我这里所说的,并不是你给彬格莱先生所假想的那个具体的场合。抑或我们不妨等待,等到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讨论他的有关行为的妥当性。但是,就一般的和普通的场合而言,朋友之间一个人想叫另一个改变一项无足轻重的决定,你竟会因为他服从了朋友的意愿,没有等对方提出充分的理由,就认为这个人不好吗?”
“在我们着手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更为精确地规范一下这种请求的重要程度,以及两人相互之间亲密的程度?”
“你的谦恭态度,彬格莱先生,”伊丽莎白说,“一定可以抵消了对你的责备了。”
“再也没有比这种表面上的谦恭态度更叫人容易上当的了,”达西说,“这常常只是一种不愿辨明是非的轻率行为,有时候则是一种间接的自夸。”
“那么,对我这一次的小小的谦虚,你将称其为什么呢?”
“间接的自夸;因为你实际上是对你写作上的缺点颇感自豪的,你认为这些缺点是来自头脑的急速思考和表达时的不当心,而这后两条,如果不是很价值的话,你至少以为它们是非常有趣的。这一做事迅速的能力总是受到它的拥有者的夸赞,而对其执行过程中的敷衍马虎则常常不予理睬。当你今天早晨对班纳特太太说,如果你决定了离开你会在五分钟以后就从尼塞费尔德搬走的话时,你心里是把这看作是对你自己的一种称颂,或者恭维的——可是,这样的一种急速行事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呢?它会使每一件该做的事情半途而废,无论是对人还是对自己都没有一点儿的好处。”
“啊,”彬格莱嚷起来,“把早上所说过的一切不沾边儿的话,在晚上时又重新记了起来,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不过,再说回来,我相信我今天早晨说我自己的那番话的真诚的,到现在的这一刻,我仍然如此认为。这样,我早晨对自己急躁性格的表述,至少不是只为了在女士们面前夸耀夸耀的。”
“还有呢,”彬格莱插进来大声地说,“我们要听到一切有关的细节,甚至连他们相互的身高和身体的强弱也不能忘记了;因为这一点在该问题的讨论中也有着你想象不到的重要性,班纳特小姐。我向你保证,要不是达西比我高出老多,我对他的尊重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半了。我敢说,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下,在一些特定的处所,我还没有见过别人的有他那种难缠的劲儿的;尤其是在他自己的家里,在星期天的晚上当他无事可做的时候。”
达西先生笑了;可是伊丽莎白觉得她能看出他是有点儿生气了,于是抑制住了她的笑。彬格莱小姐对达西所受到羞辱表示出了很大的不满,怪怨她的哥哥干嘛要讲这么无聊的话儿。
“我明白你的用心,彬格莱,”他的朋友(指达西。)说,“你不喜欢辩论,想平息这场辩论。”
“你也许说对了。辩论往往像是争论。如果你和班纳特小姐可以等到我离开这个房间后再做辩论,那我就非常感谢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可以想怎么我就怎么说我好了。”
“你所提的要求,”伊丽莎白说,“于我没有丝毫的损失;而且达西先生也最好是把他的信写完才是。”
“我敢说你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却怎么也不会相信,你会用那么快的速度离开尼塞费尔德的。你的行为,像我所认识的任何人的一样,都是受偶然因素影响的;假如正在你跨上马背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朋友说:‘彬格莱,你最好还是到下个星期再走吧。’你很可能就会照他的话去办——如果你的朋友再说上一句,你也许又会待上一个月的。”
“你所说的话正好证明了,”伊丽莎白大声说,“彬格莱先生考虑别人的见解,并不是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你对他的夸赞远远地超过了他对自己的夸赞。”
“我真是不胜地感激,”彬格莱说,“经你这么一打圆场,我朋友所说的话倒变成了对我性情温顺的一种褒扬了。不过,我恐怕你的这种圆场并不投合这位先生的本意;因为如果我要是在这种场合下给予一个断然的拒绝,并骑着马急奔而去的话,那他一定会更看得起我的。”
“那么,达西先生是不是认为,你在最初打算上的草率,可以因为你固执地坚持这种打算而得到赎补呢?”
“老实说,对这个问题我也不能解释得很准确,这必须由达西先生自己来说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