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玦之鬼门天师(出书版) 第21节(第2 / 2页)
在探照灯的光束之下,殉葬童女二目有如两个黑洞,从中射出两道光。我虽然有所准备,却仍出乎意料,殉葬童女在墓中埋了上千年,脸上已经长出了水银斑,面目发黑,身上绣袍比铜钱还硬,居然还可以睁眼?我一怔之下,殉葬童女一抬手抓住了刀鞘,它手上指甲很长,攥在刀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僵尸可不同于山魃,不长毛的僵尸可比长毛的还厉害。自古以来有黑凶白凶之说,长毛的死尸在民间称之为“凶”,那是比较常见的,百年成凶千年成煞,有了千年以上的道行,才会显出原形,面容如同活人一样,并且可以口出人言,那可了不得了!
辽墓中的棺椁和死尸不下几十上百,为什么仅有这个殉葬女童有了道行?它有什么不同之处?我听我祖父说过“墓中千年僵尸皮肉近乎铜甲”,村田22式猎枪都打不了,以道法方可降服!什么叫道法?道门中对付僵尸的法子,比如画符念咒,比如用朱砂碗倒扣在僵尸头顶上,另外据说盗墓的还有阴阳伞可以收僵尸。民间俗传僵尸也怕棺材钉,那都是一尺多长的大铁钉,年头越老越好,百年僵尸怕千年棺材钉,一千年的僵尸怕一千两百年的棺材钉,让棺材钉戳到,即可折掉一百年道行,钉一下驱魄,钉两下灭形,所以盗墓的都带一两枚老棺材钉。你要看到有人身上揣了一枚黑沉沉的老棺材钉,不用问一定是个扒坟掘墓的土耗子。当初17号农场经历风雪狼灾,一只狐狸将我们带进墓中,见到一个死在墓道中的土耗子,那人身上不仅有玉勾护身,还有一枚棺材钉,可见此说并非谣传。我后悔没在墓中撬一两枚棺材钉出来,那还怕什么殉葬的童女?但是我没有朱砂碗、桃木剑,也不会画符念咒,一旦让僵尸扑住,如何脱得了身?
我急忙往后拽这刀鞘,连拽了两下,竟没拽动。朽木在暗河水流中摇晃起伏,胖子让我挡在身后,不敢轻易开枪。他一时心急抢上前来,抓住了刀鞘一同往后拽。二人一使劲,这才连刀带鞘抢了过来,可是用力过猛,收不住势了,军刀掉下了暗河,人也几乎一个跟头落入暗河。胖子翻身而起,手中的枪牌撸子已经对准了殉葬童女,勃朗宁M1900型手枪不是吓唬猫的,使用7.65毫米子弹,即使有了道行的千年僵尸,脑袋上挨两颗“黑枣”,也可以打出两个窟窿!
可是正当此时,暗河转为湍急,撞上了一块凸出水面的岩石,“咔嚓”一声响,朽木前端被撞掉了一部分。三个人猝不及防,连同那个殉葬童女全被抛上了半空。胖子举枪正要打墓中的千年僵尸,突然间被抛了上去,险些将他甩进暗河,只好扔下手中的枪牌撸子,使用步兵锹挂住朽木上的一根枝杈,下半身已经落在了水中。我和尖果见胖子情况危急,立即抓住他的背囊,拼了命将他拽将上来。地裂子至此骤然收紧,暗河走势急转直下,水流汹涌无比。我们仨稳住了身形,再用探照灯照过去,照见殉葬童女仍在我们对面,两手指甲挠住朽木,正在缓缓爬向我们!
胖子手持村田22式猎枪,要给对面的小鬼儿来上一枪,怎知枪支弹药都在暗河中浸湿了,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又打不响了。三个人的枪牌撸子也在对付山魃之时打光了子弹,还没来得及取出背囊中的弹夹替换。我让他且勿焦躁,你往一个殉葬女童身上打一枪又能如何?把一个死在墓中上千年的干尸再打死一次,那有什么意义?如果这个死孩子真有道行,一杆老掉牙的村田22式猎枪也奈何它不得。我觉得殉葬童女来头不明,是否不怀好意还不好说,若不找出其中真相,将来必有后患!于是让胖子带好昭和十三式背囊,我们的干粮、电池、火种全在里边,万一掉下暗河,那可是想哭都找不到调门儿了。又让尖果接过探照灯,光束对准殉葬童女,同时取出背囊中的弹夹,给枪牌撸子装填子弹。我则挽了挽袖子,拔出军刀在手,壮起胆子凑到殉葬童女面前,准备看它一个究竟——在墓中埋了上千年的干尸为什么会动?
胖子在后边说:“你可当心了,别让小鬼儿掐了你的脖子!”
我说:“这小孩儿顶多三四岁,我上山下乡怀壮志,广阔天地炼红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三十老娘倒怕孩儿不成?”
胖子说:“你是三十老娘啊?这小鬼儿死了不下上千年,只怕道行不小,你可别大意了!”
不用胖子说,我这心里边一样发怵,真不想抬头去看殉葬童女长了水银斑的小脸儿。奈何形势所迫,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当下将心一横,还是先用嘴对付,对殉葬女童说道:“不知盗墓的土耗子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你从墓中带了出来,又让我们仨遇上你,可谓缘分不浅,在殉葬洞中全凭你显身指引,我们才找到了出路。看你这意思可能是想跟我们出去,能有你这两下子,想必道行不小,然而你有所不知,你埋在墓中这千百年,世上早已天翻地覆改朝换代,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年头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全世界无产阶级已经联合起来了,估计你同样是一苦孩子出身,否则也不至于让墓主当成顶棺陪葬的明器。如今压在穷苦人头上的三座大山都被推翻了,你死后有知,应当可以瞑目于九泉之下了!不如听我一句劝,趁早别出去了,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既然已经死了,该放下的就得放下了,尘归于尘、土归于土、该上天的上天、该入地的入地,出去了你也没有地方待,顶多给你摆博物馆里,再给你扣个大玻璃罩子,那还不如这地儿舒服呢!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咱好不容易遇上了,又挺对脾气的,我才劝你两句,你听我良言相劝还则罢了,要是胆敢出什么幺蛾子,我们仨可容你不得!你能耐再大,对付得了我们,对付得了八百万解放军吗?”
三个人脸对殉葬女童,背后是朽木前端,整个身子倾斜下坠,抓住了枝杈不敢松开。胖子接过尖果的枪牌撸子,抬手打了两枪,双方相距虽近,但是晃动剧烈,子弹不知打去了什么地方。晃动的探照灯光束中,一脸水银斑的殉葬女童已经到我面前了!我心寒股栗,可抱住了朽木不敢松手,身后边是胖子和尖果,无处可以躲避,只好让胖子将他的步兵锹给我。我一只手接过步兵锹,对准殉葬童女的头拍了过去。没想到殉葬童女往前一纵,从我头顶上跃了过去。我看出殉葬童女要扑向尖果,一只手用步兵锹钩住枝杈,另一只手往上一伸,抓住了这个墓中干尸的一只脚。殉葬童女两只小脚上穿有“如意云头履”,这是一种宫女的绣鞋,鞋尖上有卷云纹装饰,如同脚踏祥云一般,埋在墓中千百年,绣鞋已经变得黢黑,上边的纹饰都看不出了,摸上去有如粗麻,使劲一捏可能都会碎掉。
暴雨引发了山洪,宝相花的蔓条不再发光,巨大无比的地裂暗河中,仅有探照灯的一道光束晃来晃去,周围全是一片漆黑。我伸手抓住了一只小脚,心说:可让老子逮住你了!立即顺势往下一甩,想将这千年干尸扔入暗河。地裂深处的暗河水势湍急,全是乱流漩涡,大罗金仙掉下去也别想再上来。不过按迷信的话来说,僵尸埋在墓中,在五行上占个“土”字,土能克水,河中的老龙也斗它不过,它甚至可以吸尽水脉。
可在情急之下,我也理会不了那么多了,使尽全力往下甩去,刚抡到一半,手上忽然一轻,仅有一只如意云头履连同绣袍还在我手上,里边的殉葬童女却已挣脱出来,翻身一滚,落在我的对面,一只手抠住朽木,另一只手往它头顶上一抓,一把扯掉了脸皮。我们仨没想到千年干尸还有这么一招儿,心中无不骇异,而尖果的探照灯光束投在对方的脸上,但见殉葬童女皮囊之下,竟是一个小老头儿,一张树皮似的怪脸,二目异常明亮,身高比不过三岁孩童。他被探照灯晃得睁不开眼,只好用手去挡光束,手心中分明有一个朱砂八卦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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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听不下去了:“你可真能吹,牛都让你吹上天了,咱的队伍几时扩编到八百万了?”
我往后一摆手,让胖子不要插口,我只不过是信口开河吓唬这个小鬼儿,你不给它唬住了,它如何能够善罢甘休?然而殉葬童女立在原地,任凭我说了半天,仍是动也不动。胖子说:“咱是不是想岔了?八成又是自己吓唬自己,不如给它来个干脆利索的,一脚踹进河里喂王八!”
胖子说得简单,这一脚我可踹不出去,一旦让它咬了如何是好?殉葬童女不可能不会动,分明是它拽住了昭和十三式背囊,不想让我们见到它躲在后边,这其中没鬼才怪!何况朽木在暗河中起起伏伏,我们仨大活人都得半趴着,殉葬童女一个干尸怎么可能立而不倒?我一想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殉葬童女来头不明,不将它扔下河去,迟早还要作怪!
打定主意,我提起军刀插在鞘中,双手握住了刀柄,用顶在前边的刀鞘去拨殉葬童女,想将它拨到河中。此时此刻,不仅我屏住了呼吸,我后边的尖果和胖子也很紧张,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尖果的探照灯一直照在殉葬女童脸上,胖子那边已经将手枪子弹顶上了膛,随时可以开枪,另一只手握住了步兵锹。说话这时候,我手中的刀鞘也伸过去了,之所以用刀鞘不用刀,是为了留下余地,不至于损毁尸首,以老时年间的话来说——小鬼儿难缠,一旦让小鬼儿缠住,不死也得扒下一层皮,原样打发走了才是。再说刀鞘刚伸过去,殉葬童女的脸突然动了一下,两只眼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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