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28节(第1 / 5页)
往昔旧事,历历在目,太子心中早已无佛,如今也只剩下一副唬人的皮囊而已,随时随地念佛诵经,原也不过是安自己的心,却——平白玷污了佛。
连璋未曾说错,谢昭宁亦心知肚明,只这话,他们五年前既说不得,如今,便更加说不得了。
谢昭宁一副凤眸虽生得狭长冷冽,似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却温柔敛尽世间的美好,干净又温暖,连璋怔怔瞧着他眸中浓重的担忧与关切已堪堪压过了那些陈年的积痛,竟一瞬察觉适才因他佑护霍长歌而生出的愠怒,正因这一眼在缓缓消散。
连璋凝着谢昭宁眼眶骤然通红,嘴唇反复翕合半晌,方才抿唇住嘴,斗鸡般得模样渐渐收敛,两肩微塌,仰头认命似得复又靠回车壁,一副闭眸小憩模样。
车内霎时恢复宁静,只闻太子压抑着呼吸粗喘几声后,垂眸沉沉摇头,丰唇轻颤间,似又无声念了佛号。
谢昭宁愕然一滞, 也侧眸睨着连璋,见他浓眉倒竖一副火冒三丈模样,一时竟不明所以——他们与太子不睦已久, 自元皇后病故,左右这些年总是这般过来的。
太子屏息半晌, 缓过难堪情绪后淡淡释出一声轻叹, 兀自拉扯着唇角生硬一笑, 似格外纵容连璋这莫名而来的坏脾气,哑声讪讪轻道:“罪过罪过,孤竟饶了二弟清梦——”
“佛在心中,不在嘴上。”连璋见太子一副平白受了欺辱却仍强自宽宏模样,简直犹如火上浇油,“嗤”一声嘲讽冷笑,毫不留情面续又脱口凌厉斥他, “你心不清不净不诚, 念甚么佛?!”
太子:“!!!”
谢昭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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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过约莫一炷香,香炉中的山檀只露出一小截燃着橘红火星的脑袋在外面,马车出了城门越发摇晃得厉害,道路愈加难走起来,再过得小半时辰,方才停在京郊古宅门前,谢昭宁侧眸于那帘缝之中窥见那扇深刻于儿时记忆的厚重朱门,眼神不由黯淡。
“臣恭迎太子殿下,大驾寒舍。”不待车身停稳,车外便有一道苍老嗓音骤起,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划破车内沉寂。
那“寒舍”二字的尾音被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莫名便似裹挟了些许的阴阳怪气。
连璋眼都没睁,直直落井下石般“嗤”出一声冷笑,谢昭宁无奈轻叹,太子面上虽不大好看,却也不再理会他二人,起身一正衣冠,复又一副宝相庄严模样出了车厢、下得车辕。
那一语似尖刀直直插中太子胸腔还搅了搅,太子闻言愈加骇然, 周身不住战栗, 刹那间似被连璋一语剥去了一层裹着佛家慈悲宽容的外衣, 眉心隆出竖字川纹,眼神中隐着蓄势待发的真怒, 双颊通红, 两手死死揪着佛珠两端, 胸膛上下起伏。
谢昭宁眼瞅事态有异,不由正襟危坐, 神色戒备,却见他二人豁然四目相对间, 连璋似只斗鸡般不依不饶,见太子虽怒发冲冠却又似无言辩驳,闷声长笑讥讽,斜眸不屑睇他,竟步步紧逼诘问:“怎么?我说错了?”
太子顿时目呲欲裂,两颊肌肉隆起,似金刚怒目一般扭头死死瞪他,车内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连璋却毫无惧意,唇角抽动间,又似蓄势待发。
“二哥!”谢昭宁倏得出声阻他。
连璋闻声一顿,转而冷冷睨着谢昭宁,却见他眼神申饬似得肃然凝着他,蹙眉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