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王 第49节(第2 / 4页)
洗过澡,关瓒泡了杯花茶,然后端着杯子去阳台看夜景。
柯谨熙对小师弟有关照,安排的房间不仅单人,而且还正对黄浦江,可以看见江对岸的东方明珠和巨型广告屏,夜晚的视野尤其好。关瓒在躺椅上坐下来,翻着手机看刚才和同学一起拍的照片,他从里面挑了张还不错的单人照,用软件修了修亮度,最后点开微信发给柯谨睿。
照片发出后不久,消息回过来,柯谨睿问:【上海怎么样?】
关瓒想了想,回道:【外滩跟王府井差不多,一堆人和一堆难吃的小吃,我出去逛了一个晚上,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袁昕已经醒了,不过医生表示她上次外出途中多半受过刺激,导致精神系统受损,这会儿只会坐着发呆,不说话也不认人。此前关瓒尝试过各种方法来吸引妈妈的注意力,但效果都不那么明显,袁昕对身边的人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有在听到某些特定的声音时会产生少量反馈。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想要解决是急不来的。
关瓒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对他来说人能醒就是好事,意识认知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恢复,就是看见母亲呆坐出神的模样会觉得心疼。他准备了个播放一体的音响,里面储存了不少古筝曲目,都是袁昕喜欢的,离开医院以前交给了护工阿姨,叮嘱她按时放给病人听,这样对她的康复有好处。
第二天,学校派了两部巴士送民乐团去首都机场。
这段时间正好赶上了南方雨季,上海那边的气候不好,飞机延误严重,原定中午抵达的航班推迟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才到。关瓒昨晚没有睡好,在飞机上的两个多小时一直在补觉,不过阴雨季节气流不稳定,机身颠簸得厉害,他也睡不踏实。
柯谨睿还是很了解他的,明白这时沉默意味着什么。他本身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人,也从来没有跟旁人提起过家事,没想到对关瓒倒是例外了。
“瓒瓒,你要知道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同。现在老爷子病了,还是这种无法根治的疾病,人之将死难免会有所反思,回顾一生,想想哪里不尽如人意,哪里还来得及去弥补,我爸他就处在这种状态。”
“你问我怎么看,说实话,我认为他现在的做法是对的。”
“你说我和他之间有没有隔阂,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反正都过去了那么久。有血缘的人解决问题通常只能不了了之,分不出是非对错,道歉对于我们任何一方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出柜,他打我,然后几年老死不相往来,到后面老爷子心脏病发住院,我收到消息回家,一切不了了之。他依然是我的父亲,我依然是他的儿子,谁对谁错,还重要么?”
民乐团这次的演出地点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下榻酒店却在黄浦江的另一边,来回不是特别方便。落地以后,等在机场的巴士直接将团员和乐器一起拉去了音乐厅,待安置妥当以后才回到酒店办理入住。
原本计划下午会有一场排练,结果时间多方延误下来,等学生们住进酒店时天都已经黑了。排练取消,民院团在酒店会议室召开了一个短会,柯谨熙公布了明天的时间安排,叮嘱孩子们好好休息,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
尽管领队这么说,但年轻人毕竟精力旺盛,抵达上海的首个夜晚,不出去看看夜景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这学期关瓒在团里的人缘有了缓解,同行相轻不假,可真能让同行服气的也必须得是行里人。关瓒的琴技有目共睹,入团以来但凡合练就从来没出现过个人疏漏,而且他用功,花在练琴上的时间是别人的两倍还多,只要来琴房必定是第一个进门最后一个离开。别人挑不出毛病,不服不行,有关于“关系户”的谣言慢慢也就淡了下去。
这晚其他几架古筝特意来关瓒房间叫他逛外滩,关瓒其实更想留在酒店休息,但又不希望自己太不合群,只好跟他们一起出门。这一趟出去等再回来就快十点了,另外几个学生还想在酒店附近逛逛,关瓒困得头疼,实在撑不住了便跟他们打了招呼,自己先回来休息。
柯谨睿莞尔一笑,拿了根烟点上,边抽边笑着说:“他骂我是为了不忘记我,说实话,听了很意外。但与此相对,这么多年我对他老人家百依百顺,骂不还口,其实也是在弥补当年出柜离家的任性。”
“瓒瓒,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现在理解了么?”
第69章 演出前夕
四月下旬,民乐团准备动身前往上海。
关瓒按照惯例来医院探望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