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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5 第4节(第2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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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盆有些恼,陆青却仍笑着说:“我只给你个解祟的方子,信与不信,皆由你。清明上午,你去汴京东水门内,香染街口孙羊正店门前,等一顶轿子……”

王盆出来走到太阳地里,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不论陆青所言的怪法子是否真的除得了祟,那句话却细针一般,刺穿了王盆不知结了多少层老茧的心……

王盆的父亲是这一房的长子,王盆又是头一个儿子,原本该受尽荣宠,可命数偏偏最爱逆着人。他们这一房是偏房,住,只能住在那三槐大宅院的边角矮房里;吃,只能等前头吃罢,捡些略看得过的剩食;站,也只能站在最后最边上,还得和那些正房子弟至少隔开一尺之地……外间人不知情,都说哪怕偏房,也是三槐王家的偏房,富贵尊荣,远胜过寻常官户的正房子弟。王盆先还有些自伤,听了许多回,渐渐也就信了。

真正让王盆难心的,是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他父亲始终不喜他这个长子。父亲鼻梁生得有些歪,只要一见到他,那鼻子便歪斜得越加刺眼,似乎恨不得从那歪鼻孔里冲出一道大寒风,将他卷到没人烟的边塞去。因此,王盆自幼就怕父亲,父亲的话音、脚步声,隔着几十步、几道墙,都能立即听到,浑身也随即起一层寒栗,慌忙便要躲开。

王盆下面,接连又生了两个弟、三个妹。弟弟也罢了,可连妹妹,父亲都似乎更加疼爱,见到她们,不但时常露出笑,鼻梁都比寻常要正一些。王盆偷偷留意父亲的鼻梁,发觉那鼻梁其实是父亲的心。他最疼幼子,鼻梁最正;接下来依次是二弟、三妹、二妹;疼得最轻的,是大妹,鼻梁也只是原样,并没有更歪。

“你可怜,我可怜,同根何苦更相残?”

第三章 需

需,须也。事有期而时将至也。

——欧阳修《易童子问》

那顶轿子过来时,王盆正在香染街口。

王盆曾偷偷向母亲诉苦,母亲却说:“知足吧,你没瞧见你二叔是如何打骂王盉的?你爹恼极了,也不过是将你踢几个滚儿。王盉呢?竹尺、棍棒、板凳、火钳……哪样没挨遍?你听见王盉抱怨过一声没?他挨了打,还能替他家挣个严父孝子的名声,你替你爹挣到过一根葱,还是两瓣薤?有在这房里争一尺的心,不如多去外面争一毫。”

王盆是王盉、王盅的堂兄,这一房中,他年纪最长,已经六十四岁。这回来京城,他带了小孙儿,想让孙儿见识见识汴京和祖宅。当然这趟最要紧的,是那顶轿子和那句话。

他牵着小孙儿站在香染街口听那个彭嘴儿说书,眼角却不时留意着街西头。那轿子过来时,他忙抱起孙儿,迎向那轿子,经过时,见轿窗关着,更被一幅青锦厚帘遮挡严实,看不到里头。他来不及多想,忙假意跟孙子说话,高声念出了相绝陆青教他的那句话……

那天走进王小槐家的堂屋,单独去见那个陆青时,他其实丝毫不信,咧嘴笑着,准备奚落嘲弄一番。可刚坐下来,迎面遇上陆青的目光,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陆青看起来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目光却极其苍老,像是已活了三百年。与他对视,如同照一面古墓铜镜,似乎连魂魄都能被映出来。

王盆这辈子最得意的便是看人,不论人藏了何等心思,藏得何等深,他都能一眼瞧破。然而,盯着陆青看了半晌,他却丝毫瞧不出端倪,反倒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一般,让陆青瞧了个透底,这令他极不自在。

陆青却忽然笑了笑,他面容生得清癯冷峭,这一笑,如同华山绝壁上陡然春泉飞溅,有些促狭,又有些狷傲,似乎在说:你不过是尘间一俗客,我清我狂、我高我寒,与尔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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