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女[民国] 第32节(第2 / 4页)
“他怎么敢呢?”周秀哽咽着,目光中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怨愤。
家里的顶梁柱下了大狱,女人们自然要想办法捞人的,至于另一个男丁,也就是周秀的哥哥,他打富贵窝里长大,养出个懦弱无能的性子,平日里还好,甚至可以夸上一句性情温和,可一遇到大事儿,根本不顶用。
而关在家里的女人能有什么眼界,唯一的办法不就是捧着钱去求人吗?倘若她们端得住,或许还能保住男人的性命,可太过浅薄的见识,使她们早早暴露了自己毫无底牌的境况。
于是,钱如流水般送去打点所谓的关节,而周秀她们却始终没有见到她父亲一面。
“你不是那样图舒坦的人。”
周秀听到这句话,诧异的抬起头,她几乎要被面前那女孩子眼里的光亮灼伤了,她艰涩道:“你何以这样信我?”
容真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因为我认识的周秀,是个积极上进,心底善良的好女孩,你看,若你心甘情愿扎进这里,何必还保留着从前的课本,日日翻看呢?”
周秀怔怔的注视着掉落在地上的课本,她俯身将它捡起来,细细抹平上面的褶皱,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
明明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可她似乎已经遍历世间沧桑。
容真真不说话,固执的盯着她,周秀竟诡异的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呸,我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良心不安,真是见了鬼了。
她满心焦躁却又发作不得,仿佛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我不想说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告诉你?”
“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我也不必知道,但你得跟我走,不要留在这儿了。”
容真真不忍心周秀的人生就这么毁了,她明明可以有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葬送自己。
她摩挲着手里那本书的封面,并不看向容真真,开始缓缓诉说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吗?”
“我父亲,是卫生署的副署长,我母亲为他生育了一儿一女,我哥哥和我,我也算好命的生在了富贵乡,虽是个小官之女,也过得比大多数人强了。
我家出变故之前,我父母兄长都很疼我,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事事都依从我,那时我是真的过了些好日子的。”
说到这儿,她默了默,似乎在细细回想曾经的那些好时光。
“后来的事你大概也知道,我父亲,出了事,说是贪污了一批青霉素,好大一桩罪名,却只是平白替人受过,要真说他是个清廉的好官,我自己也是不信的,可青霉素?哈哈……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他怎么敢?”
周秀沉默良久,方讥嘲道:“你以为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知道一个当红姑娘要多少赎身钱吗?起码几千大洋,谁给我出这个钱?”
钱!钱!钱!
容真真从小到大,遇到无数磨难,又有几样不是与钱有关?
她深知钱与权的分量,也知道要得到这两样东西有多不易,可她依旧道:“我会想办法。”
周秀的脸极快的抽搐了一下,她忽而疲惫的坐下:“别瞎操心了,我啊,是自愿进来的,这里过得舒坦又快活,我为什么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