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疯狂的传销1（第1 / 1页）
李学娟进门就问：“饭带回来没？”张定山说：“你跑哪儿去了？回家人影都见不着，饭菜都凉了。”李学娟扬了下头：“还能去哪里？我接你儿媳妇去了。人已经回来了。我这张老脸，终于派上用场了。”张定山按照李学娟的指示，每天从公司食堂带饭菜回家，已是很早就开始了，虽然张定山当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耐不住李学娟苦苦絮叨，就勉强答应了。
李学娟说：“你别不耐烦，深圳消费太高了，能省就省，能带就带，阿爷的东西，人人有份。”张定山没好声气说：“影响多不好，身为经理，做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我都不敢抬头走路。”李学娟说：“你就说带回家吃，谁会问你？”张定山说：“犯得着吗？我养不起你吗？我以后不带了。”李学娟耍着花枪说：“不带不带，以后都不带，这点钱算什么？有的是钱。管理费，水电费，学费，生活费，医药费，旅游费，都算啥？有钱，大把的钱。”张定山说：“这点钱我出得起。当时带着两百万来深圳呢。”李学娟说：“我说你脑壳中风了，还是咋的？给你儿子买房，去掉三十多万，买我这套房，去掉三十多万，两套房装修去掉二十多万，你那辆破车去掉十几万，股票差不多亏一百万，还剩下几个钱？不赶紧想办法赚钱，靠你的死工资，我们娘三过不了两年，就得死翘翘。”张定山说：“杞人忧天。”说完扭头盯着电视机，不再理会她。
李学娟吃完了饭，收拾完毕，进到书房，拉开抽屉，拿出厚厚的笔记本，翻开了，在上面写道：贺兰，2盒。
半个月后，张定山一脸的不情愿，开车送李学娟来到吉祥包子店。祥子见是张定山，顿时手忙脚乱，又是让座，又是倒茶，又是递烟。贺兰赶紧搬了两张椅子，请张定山夫妇坐下，自己也规规矩矩同祥子并排着坐下。虽说在张军的婚宴上见过面，寒暄过几句话，两口子还没有跟他真正打过交道。这也是祥子和贺兰长这么大，亲眼见过的、近距离接触的最大的官。跟有身份的人打交道，他们不免拘谨，虽然表面热情交谈，内心却保持着距离，这也是平头百姓跟官老爷之间约定俗成的隔阂。这要是在老家，这么大的官上门来，那得是给了多大的面子。
张定山笑呵呵地说：“不容易，白手起家，你们年轻有为啊。”祥子陪着笑脸，谦卑地说：“混日子，混日子而已。”李学娟问：“兰兰，保健品吃了没？有反应吗？”贺兰客气地应道：“吃了吃了，效果不错。”李学娟说：“效果好就继续吃。丽丽生日的时候，去我家拿，多的是，不要钱。”贺兰说：“那咋好意思。”李学娟说：“一家人，不要见外。丽丽没什么娘家人，她一直当你们是亲人，我们也从没当你们是外人，大家就不要客气。是这样的，丽丽想吃包子，我们刚好路过，顺便来讨几个。”贺兰立即说：“祥子，每样包五个。”祥子呼的一声，起身进到厨房，每样捡了五个，包好了，拧在手上走回来，轻轻放到桌上，然后生硬地拍拍手掌，顺势坐下了。
第三天上午，李学娟提着两个大纸盒子，来到了吉祥包子店。
她站在店门口，望着正在看电视的祥子，憋着喉咙干咳了两声，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仿佛一股强大的热浪，朝着祥子迎面就扑过去了。祥子扭过头来，赶紧站起身，迎上前，诚心实意请进门，客客气气让了坐。心里却在暗暗赞许，人倒是不错，要摸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真是个半老徐娘。然后，跑到路中间，反身仰起了头喊道：“兰兰，下来，李阿姨来了。”
少许，贺兰进来了：“李阿姨，你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呀。”李学娟早已站起了身，脸上笑开了花，瞅着何丽直点头。何丽慢腾腾挪过身子，不冷不热地说：“妈来了。”李学娟笑着说：“丽丽，妈妈专程看你来了。早饭吃了没？”何丽说：“早吃了。”李学娟说：“天气太热了，衣服穿少点没关系，你可不能图痛快，小心凉了孩子。”何丽懒懒地说：“没事。”坐定后，贺兰把小画画推到李学娟跟前说：“叫奶奶。”小画画说：“奶奶好。”李学娟又笑了，还掏出了红包，塞给了小画画。小画画举着红包，跑到祥子跟前说：“爸爸，钱。”逗得大家都乐了。
李学娟坐正了：“丽丽，本来是你爸来的，开车来接你，被我拦住了，还是我来合适，公公接媳妇，体面是体面，还是不合适。昨晚他还准备去说军军，也被我拦住了，我担心他人老话多，说着说着会生气，那就免不了动手，他那个脾气，还是改不了。他也是为你们着急呀。”何丽看着贺兰说：“他来做什么。”李学娟说：“预产期就到了，不能大意，还是回家养着好，我照顾你也方便，老是麻烦兰兰，怎么好意思？人家还要做生意呢。”何丽叹了叹气：“兰姐不是外人。”
李学娟抿了口茶：“你爸找战友说了说，坐了坐，花了点钱，让军军到通天港上班，事成了，过几天就上班，虽是当个小主任，管的人多，权力大，不比经理差。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是压力大，心烦气躁，不是真生气，他的心在你这儿的，只要心在你身上，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还是你的人。孩子，妈是过来人，这还是看得出来的，感情的事，就讲个将心比心，两个人诚心过日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要是觉得妈妈胡说八道，就当我放了个屁，就当我没来，我喝口水就走。兰兰，你说我说得在理么？”
李学娟掏出两本杂志，放在贺兰面前说：“这是产品介绍，你没事翻翻，有闲散时间，给我做个宣传。”贺兰双手接过杂志，笑着点点头：“好好好。”便下意识翻开了杂志。李学娟押了口茶，将包子放进手提包里，偷偷向张定山使了个眼色。张定山便说：“祥子，你们有空去我家坐，有两包上好的茶叶，给你们留着呢，我还要开会，就不耽搁你们做生意了。”说完了站起身。李学娟也装模作样站起身。祥子和贺兰也慌忙站起身。祥子诚恳地挽留两口子吃了饭再走，免不了再客气一番，最后把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上了车，还挥了挥手。
贺兰望着远去的小轿车说：“李阿姨人不错，到底是官太太，就是不一样。”祥子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拆散别人的家庭，能好到哪儿去？不过，古人说的对，英雄难过美人关，也说不清谁对谁错。”贺兰问：“你呢？”祥子说：“我不是英雄。”贺兰继续问：“你要是个英雄呢。”祥子答：“我也过不了，我遇到了你。”贺兰笑了：“总算说了句人话。”
何丽低下了头，觉得李学娟太谦虚了。贺兰微笑着说：“张军丢了工作，这正常，就当是跳槽，深圳跳槽的人多得是，算不了啥。丽丽来我这儿，就是散散心，解解闷，聊聊天，整天就唠叨，说张军这，说张军那，做梦都说，她心里，那是真离不开张军，她是真心对张军呢。不过，她毕竟年轻，没经历什么事，有点事就紧张，要是拿离婚来刺激她，那就更紧张，加上还驮着小人，偶尔发点小脾气，撒撒娇，生生气，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李阿姨，不周到的地方，我代她跟您赔不是，您多多包涵。”李学娟笑了：“丽丽，回家哈，军军在家等着呢。”何丽瞅着贺兰不说话，直到她微微点点头，才不紧不慢地说：“我正想着回家，你就来了。”
李学娟见目的已经达到，立马调整了表情，由先前的和蔼，变成现在的兴奋，她把靠在腿边的纸盒子摆上桌，退掉外面的纸盒，掏出里面的小盒子，乐呵呵地说：“来的急，也没准备啥东西，捎点保健品，给你们两口子尝尝鲜。生命进化粉，台湾货，能舒经活络，扶正怯邪，有病治病，无病保健，是个稀罕东西，大陆六百万人在吃。”何丽和贺兰盯着两只大盒子，满脸诧异，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她们缓不过神来。李学娟接着说：“按时按量服用，功效倍增。”说完拆了包装，掏出个玻璃瓶，递给了贺兰，叫她瞧瞧，然后问了句洗手间在哪里。何丽手一指，李学娟就去了洗手间。
何丽顺手拉起贺兰的手，摇摆着说：“兰姐，我不想回去。”贺兰说：“还嫌面子不够吗？想张军亲自来是吧？他要是不来，你还不回去了？真是的。”何丽小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贺兰喝道：“瞎说。”何丽说：“她没那么好心的，我感觉到了。”贺兰说：“就知道瞎猜。不管她心里咋想，人来了是事实。”
祥子准备好了食材，正准备开火做饭，好好招待李学娟，她上完厕所出来说要回去了，说孩子快放学了，得回去做饭了。祥子只得送她们出了门，不再勉强。其实，时间早着呢，李学娟就是随意找了个恰当的借口，扶着何丽回家了，像个保姆似的，即低调又谦卑。
把媳妇搞回了家，李学娟满面春风，这对她来说意义重大。何丽一路默不作声，她倒是想看看，她想搞啥名堂。刚来深圳那会儿，何丽还在憎恨李学娟，她老觉得李学娟人品低劣，但是，当她和李学娟真正接触后，又疑惑起来了，人家不说过分的话，不做过分的事，对自己呵护有加，不但不让人反感，还让自己觉得内疚，自己错怪了人家。回到何丽的家，李学娟热情高涨，模样欢快，将洗衣机里的衣服，一股脑儿全洗了，再拖了一遍地，中饭煮好了，再回自己的家。何丽惊奇地瞅着干净光亮的地板，心中的不满一扫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