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道 第78节(第4 / 5页)
眼前,是一张死气沉沉到惨白的脸,当阴冷无比的尸气灌入鼻孔的瞬间,李怀信骇然瞪大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仍然无法摆脱掉行尸。可这分明不是梦,李怀信倏地抬手,一张镇尸符直接拍着那张惨白的尸体额头上,拍得它猛地后退定住。
李怀信倏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口棺材里,而他一眼望去,这屋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十几口棺材。旁边还矗立着两三具行尸,手里拿了块张兮兮的破布,像是从它们自己身上撕下来的,正在抹棺材板儿上的灰烬。
然后突然一个人从棺材之中惊坐起,这些行尸扭过头,与李怀信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李怀信:“……”
行尸们:“……”
想着想着,就靠着石壁睡着了,夜里风大,多多少少会从洞口灌进来,把火吹灭了,车夫在半夜冻醒,哆哆嗦嗦爬起来架干柴点火,只是经不住烧,每过一个时辰就得添柴,否则又得熄火,车夫一整夜反复被冻醒多次,李怀信却一直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生火的动静惊扰,翌日一早过去叫他时才发觉,李怀信受寒高热,浑身滚烫,已经烧糊涂了。
其实他的底子已经算相当不错了,刮骨之伤没养几天就开始跋山涉水,在连日半途中挨饿受冻,每天水里来又火里去,若换个人,可能早就垮了,他却□□地扛到现在,实属不易。
但于贞白这种好像铁打的身躯而言,伤寒之症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病,简单扎几针,丝毫不影响赶路,即便这人已经烧得神志不清。
车夫有些犹豫:“他这副样子,怕是不适宜再继续奔波。”
贞白将手从李怀信的脉搏上收回来,道:“无碍。”
瞪视须臾,这些行尸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擦棺材上的灰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怀信:“……”
他之前浑身难受,虽然意识混沌,但迷迷糊糊中,仍能感觉到马车颠簸,再醒来,怎么就是此番光景了,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居然把他塞进棺材里,和这群,好像还会打扫自己棺床的行尸同寝?
李怀信头皮都麻了,某位行尸抖了抖抹布,灰尘呛了李怀信一鼻腔,连打两个喷嚏,然后忽闻人声:“咦,你醒啦?”
一早一路做小伏低,被李怀信欺负,现在巴不得折腾他,但是嘴上却说:“这天寒地冻的山窝里也不适合养病,待久了只会越烧越糊涂。”
车夫一寻思,觉得言之有理,便将李怀信驮回马车,继续奔袭。
途中颠簸难耐,李怀信将醒未醒,意识一直混沌不清,贞白每到休整的时候去附近寻药,用石头捣碎了,将绿色药汁挤进他嘴里。
李怀信一直在做梦,无数妖魔鬼怪闯入梦境里跟他缠斗,昼夜不分,精疲力竭。
梦中忽而身在乱葬岗,目睹一场大开杀戒的战争,忽而辗转枣林村,那些死而不僵的村民全都变成了行尸,向自己蜂拥而至。因为数量庞大,李怀信早已力有不逮,他被围堵在行尸之中,无数双尸手抓住了胳膊腿,想将其生生撕裂,李怀信奋力挣扎间,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