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杨青月是谁(第2 / 3页)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长歌门,然而此时的长歌门却与冬日阴云下大有不同,她站在那弯弯曲曲的石板桥上,触目所及,皆是一片几乎有她一般高的荷叶,那一片绿如同长歌门人裙角鲜嫩雨滴的颜色,衬着蓝得发白的天空,看得人心中一片晴朗。
湖中莲叶丛中时不时传出轻柔的吴语吟唱,一身绿裙的长歌女弟子乘着小船,摇着桨,唱着歌,在莲叶中穿梭,不远处琴声悠悠,还带着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她抬头望向那院子,院墙新白,似乎是刚刚砌好,还没有留下任何发黄的水痕,银杏树嫩嫩的树枝只在墙外探出一个头,远不似十多年后那般枝繁叶茂。她走了几步,见院门大开,便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院中银杏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面貌秀美,却不似大多长歌门女弟子一般温婉,她一手叉在腰间,挺着大肚子,正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爽朗。她身旁还有一个身着白衣,头戴乌冠的年轻男子,男子五官俊朗,只是身体消瘦,肤色过于苍白,眼看上去似乎沉疴缠身,药石无救。
无论女子说什么,男子皆是轻轻一笑,眼中满是溺爱,最后,女子拍了拍放在石桌上的一只酒坛子,说:“既然你不准我喝酒,那就把它埋了吧,等以后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再挖出来,咱们四个一起喝。”
达穆的话都被一枪/刺断,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李倓,而李倓只是哼了一声,将枪拔出,看向小镇之中还活着的几个吐蕃军士,那些军士被他一看,吓得两股战战,正要求饶,李倓却已经挥起了傲雪贪狼枪,将那几个看势不对便要逃跑的吐蕃军士刺死。
这被吐蕃军入侵的小镇竟又在此时恢复了平静,任知节此时因失血过多,已经感觉到了彻骨寒冷,她视线有些模糊,嘴唇发紫,也坚持不了自己挺直背脊,只凭着本能窝进了李倓怀中,隔着冰凉的盔甲汲取对方胸怀中的暖意。
“你竟然蠢得为我挡箭。”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到李倓抖了抖缰绳,在她耳边嗤笑着说。
他俩年少相识,不知掐过多少架,回回都是她把李倓一顿狠揍,小气又记仇的达扎路恭小舅子又再寻了机会找回场子,李倓的师父,钧天君李守礼对此很是头疼,周墨则摸着胡须笑,说装老成的李倓也就这时才有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任知节靠在李倓怀里,笑道:“我才不蠢。”
任知节听她一说,身体微微一震,她再仔细看那红衣女子和白衣男子的五官,便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而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男童稚嫩的声音:“你们可别把我算进去,我不能喝酒。”
之间银杏树下绕出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童,他跟大多长歌门的小正太一样,带着乌冠,五官清秀,虽还年少,却已窥见日后清俊秀美的模样。他一本正经地与两个成年人说着话,说着说着,似乎感觉到了任知节的目光,便侧过头向她看来。
任知节站在院门口,望着院中树下的三个人,在接触到那男童的视线时,竟觉胸口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虽然是孩童模样,然而他的眼神,却如同多年以后那般,带着成年人懒洋洋的笑意。
“你来了。”男童眼角微微弯了弯,清冽明亮的童音,却是任知节极为熟悉的懒散语气。
若她不躲,那箭射中的就是她的脑门,若她躲了,那箭射中的就是李倓的脑门儿,左右都是射脑门儿,还不如射到肩上来得划算。就算一不注意玩脱了,读档重来又是一条好汉。
李倓半天没说话,任知节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与青海骢奔驰的颠簸,慢慢昏睡过去,就在她将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李倓说了一句:
“谢谢。”
有生之年能听见这个小气又记仇的达扎路恭小舅子说一句谢谢,这波箭挡得不亏。
任知节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