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无名宵小胆大贼(第1 / 3页)
苏恒看见那个影子竟然有钥匙能打开实验室的门,而且竟有要进来的意思,忍不住张口就要说话。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伸手捂住苏恒的嘴,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恒瞥见,喉头动了动,咽了咽口水,把要说的话吞回肚中,终于没有说出来。我又悄悄地摸到苏恒的旁边,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用极底极底的声音耳语道:“且看他做些什么。”苏恒睁圆了眼睛,点点头,不再言语。
只见那个影子把门打开后,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在门边静悄悄地站了一会,大概在熟悉室内的环境。不久,忽然又亮起了一道光,我看清那是他手中拿着的电筒发出的光。那道光在实验室里迅速地扫过了一圈,当光线移到我和苏恒这边时,我们急忙低下头,光线恰好从我们头顶掠过,没有被那个人发现。紧接着,那个影子一脚踏进实验室的门,在手电筒光线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苏恒的工作台旁,十分娴熟地从文件夹旁边拿下一本笔记本,迅速翻看起来。很快他就翻到了感兴趣的一页,便把笔记本平铺在工作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相机,“啪啪”地对笔记本拍起照来,一连拍了好几页,才又收好相机,放回口袋,合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文件夹旁边的那些笔记本中,好像从来没有动过的一样。那个人把笔记本放好后,就匆匆地走出实验室,把门关好,一溜烟地离开了。
其实在那个人走进实验室的刹那间,我躲在黑暗中悄悄地做了一件事,拿出一个小小的摄像机,对准苏恒的工作台,把这个未经许可闯进来的神秘人物的所作所为全都拍摄了下来。苏恒见我拿出摄像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预先计划好的,我和他默默地坐在黑暗中坐了这么长时间,完全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发生的事情。
那个人走后,我慢慢地收好摄像机,放进我旁边的小包中,又轻轻地问苏恒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苏恒仔细地想了想,说道:“不……不认识,好像也没……没见过。”
我和苏恒默默地并排坐在幽静而黑暗的实验室里,互相对视着,没有说一句话。虽然因为黑暗让我无法很清楚地看清苏恒,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也因为他的存在让我似乎能看得比以往更加清楚一些。那哪里是用眼睛看见的苏恒啊,这分明是用我的心、用我的耳、用我的鼻、用我的发肤和感觉“看见”的苏恒啊。
我能听到苏恒逐渐沉重的鼻息声,苏恒也应该能闻到我身上清淡优雅的香水味。我知道苏恒不明白我这样做的用意,我也知道在这样的黑暗中尽管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苏恒也不会有任何侵犯我的意思或作任何其他非分之想,因此我和他能坦然相处,互不猜疑。苏恒没有问我这样做的目的,这样做在他来说一定会感到非常突然,非常意外,但他相信我,他知道我这样做一定有我的用意,这种用意无需多做解释,只需这样静静地坐着,等待它静静地发生就行。
在这样的幽静和黑暗中,我看着苏恒,微微地笑着。我感到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悸动,自己的体温也在一点一点地上升。我甚至一度在怀疑自己,难道我真的对苏恒有了某种复杂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感觉在此时也应该是短暂的,或者说是我根本不想让它发生的,因此当我一旦发现出现了这样的苗头,我就立即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而是注视着前方不远处被仪器森林包围着的他的工作台,好像那里即将发生什么事似的。
在这样的幽静和黑暗中,苏恒也在看着我,他的脸上满是惊奇,眼中也满含着喜悦和兴奋。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关灯,但他显然对我的这个决定非常高兴,因此他很快就去把这里所有的灯都关闭了。在茫茫的黑暗中,他摸索着走到我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我的腰间碰了一下,但也只是轻轻地一碰,就立即闪开,飞快地找到他自己的椅子,“腾”地一声就坐了下去,然后我就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好像刚刚做了件很费力气的大事似的,惹得他心神颇为不安。我知道苏恒此时一定也对我有了我对他的那种感觉,只是现在他在用自己的毅力强压着心中的那团火,好让它不会烧到外面,被离他不远的这个人发现。这样的努力是艰难的,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用呢,我早已发现了他心里的这团火了啊。
在黑暗中我们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谁都忍住了不说话,默默地用心去体会对方从身体四周发散出的感情。只有在寂静的黑暗中,这种深刻的体会才会触及心灵深处,挖掘到自己身体里最底层的那些感情,无论它们是丰富还是贫瘠,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体验啊。
我点点头道:“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不是技术部的。可是,如果他不是技术部的人,却是怎么进入技术部大楼的?楼下的门卫难道没有把他拦住吗?而且他为什么会有这间实验室的钥匙?当然,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他一定不是技术部的人,刚才光线那么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苏恒补充道:“他……为什么到……到我的工作台,他好像在用相机拍东西,拍我的记录本,他拍什么?”
我相信,如果此时苏恒真的对我有些什么出轨的举动,或者发生一些突破了他理智之外的冲动,只要不是过分地越过雷池,我或许都能坦然接受。此时在我的内心深处好像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默默地在呼喊着:“来吧,我们都是感情丰富的怪物,都是神秘天堂的勇者,何必拘泥于人间的教条和良知,把自己捆绑在那些所谓的道德柱上,把自己压倒在一层层无名的牌坊之下,为那最不值的贞洁的残生苟延残喘。”
我和苏恒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竟然心有互通,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对我而言,我不奇怪,因为这是我的决定,我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但是对苏恒,他竟然也没有说一句话,虽然他是个不多言也不善言的人,但对这种超出一般常规的事情,他甚至连“为什么”都没有问,却使我稍微有一点儿的不安。
我们就这样等着,默默地等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然在黑暗中有亮光一闪,我和苏恒都看得非常明白。那道光在门外只闪动了一下,瞬间就熄灭了,世界又没入了一片黑暗中。过不多久,就听见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尽管那个人行动十分谨慎,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弄出一点声响,但是他的脚步声在如此寂静的黑暗中仍然被我迅速而又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我看见苏恒也睁大了眼睛,紧张又好奇地向门外张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会有人来。
实验室的门关着,但是我们听到了锁孔的响声,不一会儿,门竟然慢慢地打开了,在门边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此时那个影子离我们尚远,光线又暗,我看不清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