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朝生暮死一夕恋(第2 / 7页)
那么,是谁让她这样难过,这样伤心,是谁又委屈了谁!
有一瞬间,她几乎质疑,否定了自己,否定了这个叫恩心的人,这个根本不该出现在他们生活之中的闯入者!
连吃饭也不需要她同桌了么?
恩心呀恩心,你是有多遭人嫌弃。
她摸不到左胸的跳动,有点麻木,低着头,却笔挺着脊背,谁也看不见双足的颤抖和走路姿势的不稳,勉强用手撑着墙往上攀爬。
刚走了两步,在凡又不知着了什么疯魔,跑进她的房间将她的行李箱拖出来,尖叫着把里面的衣服行囊跑向空中,在楼尖上将剩余的空箱子对着她踢下来,不偏不倚,正撞上她的脑门儿,心脏都来不及骤痛,脑袋已经晕晕乎乎炸开来,好像有电光火石在里面闪烁。
幸好站得楼层不高,两三个阶梯摔下来只擦伤了皮肤,隐隐又那么点微红。
“林叔你放手!”
“凡凡你先进来,不能趴在窗口!掉下去怎么办!”
两人就像在拔河一般做拉锯战,恩心完全插不了手,焦虑恍惚间,空气被许多尖细的爆裂声划破,只听见沉闷的‘啪啪’两声,窗口前的在凡顿时不动了,林叔见机便将他拖下来,转而走到窗前朝下望,原来是阳台上的几个泥塑和陶器掉了下去,摔碎罢了。
恩心站在两人身后,尚被他们的一番举措吓得发懵,在凡却已经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几乎咬牙切齿:“那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阿晗哥只做到一半儿,之前就因为奶奶执意要你回来,他才恼得离开的!”
在凡气得不行,若恩心自始至终都能沉默不语便罢了,而今她如今鸠占鹊巢,却还装着伪善的面孔,堂而皇之摆弄原主人弥留的物件,就仿佛嘲讽恩家对燕晗的放弃。
恩心抬起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男孩,出现在视线里的是始料之外的哭脸,那些伤透人心的字眼像针一样刺在背上,手臂上,心坎儿里,看不见伤痕,却能痛得哭天喊地。
他说:“恩心,我从来没有这样一刻恨过一个人,明知自己是什么东西,明知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却还能死皮赖脸顺理成章地住下来,如果你还有骨气,就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行不行!”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恨过一个人!而他所恨的人,又竟然是用了所有的包容和耐心,想全力呵护他的,这样委屈求全的一个人。
一颗心一点点往下沉,坠到深井里,她捂着耳朵慢慢蹲□,即便她儿时被同学欺负被许多人讨厌,受过再重的伤,再多的屈辱,也远远没有今天被伤的那么透彻,被至亲的人拒绝的那么彻底。
挨了痛的不是她,受了委屈的不是她,被骂的也不是她。
恩心被推倒在一边,愣愣地看着在凡跑下楼,林叔看了她一眼,终究没动手扶她起来,只是急忙追着在凡而去。
蓦然的,有一丝痛停留在心尖,虽然微不可察,但它确确凿凿是存在的,浅浅的,却前仆后继地撞击心脏。
她不懂,为什么谁都不曾留意过墙角的那么安静的一个人,即便是留意到了,又可以为了那些更重要的人理所当然地狠心撇下她,像是看着陈旧柜子里的旧衣服那般,直到有一天发霉了,没有再利用的价值,便永远弃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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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心慢慢地踩着楼梯下去,看见蹲在院子里的在凡护雏似得将碎了的泥瓦抱在怀里,红着眼圈一步步走进来,当她是透明人擦身而过,孤寂地回到自己房间。林叔焦急地跟在后头转悠,也不知道怎么劝叛逆期的少年,唉声叹气,对恩心说:“凡凡估计这会儿不想见人,恩心你先回自己房间看会儿书成吗?”中年男人的脸色特别尴尬,犹豫,听见恩心说了一声好,才微有笑意:“吃饭的时候,我把菜饭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