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 / 4页)
庞天德要出远门,石头提着箱子跟行。他们走到院子里,娜塔莎从屋里蹿出来,抱住庞天德说:“亲爱的,你就要走吗?”“我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亲爱的,我会想念你的!”“我也会想你的,我不在家,好好和爸爸相处,听见了没有?”走到院门外,庞天德要上马车,娜塔莎又一次拥抱庞天德,热烈亲吻。车轮滚动,娜塔莎还向庞天德打了个飞吻。几个监视的狗腿子都笑了。娜塔莎看了一眼狗腿子,扭腰摆臀地走回院子里。
庞善祖站在厅堂外喊:“娜塔莎,过来,我有话说。”娜塔莎高声答应着走进厅堂。刘妈往桌子上摆着酒菜。庞善祖和颜悦色地说:“孩子,坐下。天德走了,咱爷儿俩喝一壶,说说话。会喝酒吧?”娜塔莎谦虚地说:“马马虎虎吧。”“那就好,刘妈,给娜塔莎斟酒。”“爸爸,自从我来到你们家,还没有人请我喝酒呢!先别忙,刘妈,给我来一杯凉水。”
刘妈送来一杯凉水,娜塔莎咕咚咕咚喝了说:“爸爸,来吧,我们可以开始了。”庞善祖说:“这酒是好东西,但是要看咋用,请客啊,招待人啊,离了它不行,它能引得人说出真话,说掏心窝子的话。今天,咱爷儿俩就喝点小酒,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好不好?”娜塔莎瞥了一眼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狗腿子,大声说:“好啊,亲爱的爸爸,我就愿意和您说话,也愿意掏心窝子!”
刘妈说:“送牛奶的来了。”正在院里晾晒被褥的娜塔莎说:“刘妈,我去接,从今天开始,这个活是我的了。”说着出来接牛奶。老伊万说联络暗号:“姑娘好面熟啊!我们梦里见过吗?”娜塔莎说:“应该是吧,不过你在我梦里是个小伙子。你的牛奶没掺水吧?”
老伊万悄声说:“孩子,我是你的联络员。我观察到你已经被日本人注意上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有任何活动。你目前的任务就是打消日本人的怀疑,先立住脚,和上级联系我负责。”他大声说,“放心吧,姑娘,我的牛奶是这里最好的!”
晚上,娜塔莎说:“瓦洛佳,你跑一天累了,今天你睡炕,好好休息一下吧。”“还真累了,不客气了啊!”庞天德说着上了炕,“今天我和佟知非、贾维金见了面,贾维金确实已经叛变,很阴险,要多加小心。”“佟知非呢?”“这个人很深奥,我猜他不是真给日本人做事,可能是老蒋那边的人。”
娜塔莎说:“我和咱们的交通员联系上了,他说咱们家的周围被人盯上了。看样子日本人已经注意到了我,我要争取打消他们的怀疑,我会做到的,但是你必须配合我。”庞天德脱着上衣说:“没问题。”
这时候,刘妈敲门。娜塔莎迅速跳进庞天德的被窝。庞天德问:“刘妈,有事吗?”刘妈说:“老爷让少爷到书房去一下。”
第七章
佟知非在一家大酒楼里宴请庞天德和贾维金。佟知非说:“维金,今天我斗胆请你这位警察署特高课的高级刑事,你肯大驾光临,无上荣幸啊!”贾维金讪笑道:“哪里!你是*司令部的要人,说一声请,我连滚带爬地就来了。天德,这几年都跑哪儿去了?”庞天德说:“惭愧啊!在北边做边境贸易,没有成功,跑回来还得啃老爷子。”
贾维金问:“听说娶了个俄罗斯娘儿们,还挺漂亮?”“马马虎虎。这姑娘有点傻,要不然会死心塌地跟我吗?”其实就在来酒楼之前,贾维金已经给狗腿子布置任务,让他们在庞家大院外暗暗盯住庞天德的俄罗斯娘儿们,发现可疑的情况立马报告,暂时不要随便进他们家。
佟知非说:“当年念商专,咱们三个被称商专三杰。现在维金混得最好。”贾维金说:“我哪比得了你呀?你在*司令部任职,呼风唤雨,谁不羡慕?”佟知非摇头:“我在那里就是个管材料的小秘书,比不了你,有实权。”
贾维金逼视庞天德说:“天德,前两年东北的抗联闹得欢,你没耍耍枪杆子?”庞天德说:“我这人胆子小,不敢耍那玩意儿。哎,听说你跟共产党干过?”佟知非接上话:“那可不。人家脑子转弯快,现在给日本人干了。”
庞天德来到书房,庞善祖说:“天德,你和娜塔莎的事,我琢磨还是不行。听我一句吧,回了这门亲事。”庞天德阴着脸说:“爹,你让我休妻?不管咋说,我和娜塔莎也是患难夫妻,人家现在是孤儿,咱能忍心吗?你能说出口,我可做不到!”“看来你是铁定不愿意?”“你说对了。”“好儿子!既然这样,你就等着收我的尸吧。”庞天德说:“爹,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至于吗?你可别吓唬我。”庞善祖暴怒:“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说到做到!”
该吃早饭了,庞善祖却开始绝食,他戴着墨镜,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娜塔莎进来关切地说:“亲爱的爸爸,吃早餐了,都等着您呢。”庞善祖气呼呼地说:“我不吃!”“爸爸,您是不是上火了?我给您刮痧吧,您的儿子教会了我这门手艺。”娜塔莎不由分说,按着庞善祖就刮痧。庞善祖杀猪似的号叫:“滚开!你不走出这个家门,我坚决不吃饭!”娜塔莎心平气和地说:“爸爸,您会吃饭的,咱们打赌啊?您想赌点什么?”庞善祖吼叫:“赌你奶奶个头!”
娜塔莎把刘妈叫到外屋吩咐:“老爷病了,你到饭馆去叫些饭菜。”她扳着手指点了好几样。没多久,刘妈和娜塔莎提着食盒进屋来了。娜塔莎大呼小叫:“亲爱的爸爸,您看,孝顺的儿媳妇给您订了什么大餐?红烧狮子头,东坡肘子肉,清蒸加吉鱼,鲇鱼炖茄子。鲇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庞善祖痛苦地说:“娜塔莎,你哪里是叫我吃饭啊,是折腾我!我不吃!”娜塔莎惊讶地说:“亲爱的爸爸,怎么是折腾您呢?好心您当成驴肝肺,您真的不吃?”庞善祖咬牙切齿:“玉皇大帝来了也不吃!杀头也不吃!”
娜塔莎说:“好,您不吃我吃,这么好的东西不吃浪费了。”她吃得有滋有味儿,摇头晃脑,还很响亮地吧唧嘴,“啊,这就是红烧狮子头吗?味道太美妙了!哎呀呀,这东坡肘子肉太好了,我还没有咀嚼就咽到喉咙里了,我敢保证,我们以前的沙皇也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哦,这鲇鱼炖茄子味道一般,奇怪啊,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撑死老爷子呢?啊,吃饱了,还剩了这么多。刘妈,倒掉吧,剩饭剩菜是不能吃的,对身体不好。”说着,当着庞善祖的面要倒掉。庞善祖痛苦地号叫:“活祖宗啊,家里咋就来了这么个活兽?别倒啊,求求你了!”
娜塔莎说:“好吧,不倒。刘妈,我点的这些菜太油腻了,老爷不喜欢,你再去要四个清淡的菜,要蒸南瓜,酿倭瓜,炒丝瓜,焖冬瓜。”一向简朴的庞善祖心疼不已,大喊:“活祖宗,不要暴殄天物了,会遭报应的,别叫菜了,这些我吃还不行吗?”娜塔莎高兴极了:“啊,亲爱的爸爸,您要吃饭了?太好了,咱们的打赌我赢了!咱们赌什么来?赌你奶奶个头?这是什么意思?”
贾维金说:“唉,以前我是犯糊涂,现在修成正果了。也好,那几年知道不少秘密,要不然日本人这么器重我?福兮祸兮,人世间的事都不好说。”佟知非笑道:“天德,听到没有?维金现在可了不得,老庄哲学都研究上了。”
贾维金笑了笑:“天德,现在我和知非都给日本人做事,你也干吧,咱们三个人要是联起手来,那还了得!”庞天德说:“我对官场上的事不在行,看看再说吧。”贾维金起身说:“知非,天德,二位慢慢聊,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了。”
佟知非看贾维金走了,似乎随意地说:“别听维金的,日本人的事不能做。”庞天德问:“你不是也在做吗?”佟知非冷冷一笑:“天德,你的来历我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也能猜个七八分。你不了解我,与虎狼共榻非我所愿,我另有重担。”
庞天德吃惊了:“这么说,你是……”佟知非说:“你的为人我知道,心中有数就可以了。如果有可能,你我可以联手。”庞天德装傻:“知非,你说了些啥呀?我越来越糊涂了!”佟知非一笑:“糊涂就糊涂吧,难得糊涂。来,喝酒!”
早晨,俄罗斯老头伊万赶着大洋马,为各家送牛奶。马车来到庞家门口,老伊万机警地看到,庞家门前有不三不四的人活动。他下车按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