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苦药(第1 / 3页)
那么,自己也不算离开原衡山。
不由欣然一笑。
“你的心,极好。”
扶云道长的胡子又软又白,像极了山顶日出时围在四周的流云。卫晗总想伸出手摸一摸那胡须。不,不是摸一摸,是想让扶云道长将自己抱一抱,这样,那云彩般柔软的胡须就能软软地包蹭着自己的脸颊了。
可惜幼时的自己不知是太胆小还是为何,这要求从未提过。
后来父皇的人接自己离开了清水观,这愿望再没能实现。因为那样的胡须不是每个人都有,况且彼时他的年龄与身份已不适合再央着别人要一个拥抱。
三四岁时的他,总是好奇地问娘亲父亲的样子,会不会像扶云道长那样,有长长的柔软的胡须呢?
明明是夏日,未央宫的空气却一日比一日阴郁。越往昭阳殿走,汤罐中药水冒泡的声音越清晰密集,苦涩的草药味道凝结得越加浓重,还混合着一位安神香,冷冷的。来往的宫人脚步匆忙,汗湿衣襟,汗味冷香味脂粉味凝结一起,在夏日炎炎的空气中,重重帐幕下凝聚成一股奇怪的味道,再加上那苦药味游走其中,闻之令人作呕。
卫晗不由得皱了皱眉。
草药味他是闻惯了的。他自小在原衡山的清水观长大,幼时便跟着道人采药制药。他很喜欢草药被磨碎时流溢出的青翠汁液,莹莹的,仿佛原衡山的整个春天都在里面。
粘在手上也不嫌腻。每次磨完药,小小的卫晗都不愿用观里打好的水,非要一溜小跑跑去观外门口不远处的泉边,就着涌流的清泉洗了。那绿液轻盈地被冲散进透明的活水里,很快融为一体,又蹦蹦跳跳地奔回山里去了。
卫晗喜欢看这景象。
娘亲说,是很雄伟,很雄伟的男子。
“什么叫雄伟?”卫晗稚稚地问。
娘亲说:“就像你现在踏着的原衡山一样。”
在从观里被接回未央宫的路途上,他又想起了娘亲的话。彼时娘亲已经不在了。
原衡山一般的男子。
“原衡山里都是这清水的味道,在山脚下就能闻得见!”
幼时的自己将这想法对师父观石道人讲到。
“胡说!那水在半山腰,山脚下怎能闻得见?”观石呵道。
自己略感委屈,却也不分辩。
观里资历最老的抚云道长听到了,欣然一笑,道:“心静,香自显。对于有心闻这水泉的人,山腰到山脚的距离已足够。”又蹲下身来,与小小的卫晗齐高,看着他的眼睛,温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