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伯牙子期再交心(第1 / 3页)
不多一会儿,就见王嬷嬷笑意盈盈的进来了,正待行礼,已被青冉伶俐的搀住,又扶至了一旁椅子上坐好,方笑道:“我记得嬷嬷最爱吃六安茶?这就与嬷嬷现沏去。”说完扭身儿出去了,还轻轻掩上了门。
这里王嬷嬷方似笑非笑的道:“六爷今儿个唤老身来,不仅仅是请老身吃茶那么简单罢?敢是有什么话儿想问的?”
说得水溶俊脸一赧,旋即起身抱拳正色道:“嬷嬷既这般直爽,水溶也不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嬷嬷,我今儿个特意请嬷嬷来,就是想问一下儿缘何玉儿忽然对我这般冷淡起来?可是我有什么地方作的不好的?嬷嬷若能不吝告知,水溶感激不尽,事后必定竭力改之!”
王嬷嬷原是那人精儿,如何想不来今儿个水溶巴巴的请了自己来到究是所为何事儿?虽则对先前水溶伤了黛玉之心一事,犹存了几分芥蒂于心,之后水溶的种种补救行为,她却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深以为水溶是个值得黛玉托付终身之人,对二人的发展自然亦是乐见其次的。
原以为经过此番水溶生病之事后,二人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好了,偏黛玉又因心中到底不能对那件事彻底释然,竟又随着水溶身体的日渐复原,再次对他冷淡起来,王嬷嬷在一旁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即便水溶今日不打发青冉请她来,她亦决定要寻个时机点点水溶了,因此才会这般开门见山的。
此番水溶这场大病,虽则来势汹汹,却因着医治及时,他身子骨原便强壮,被照料得又经心,更重要的是有黛玉陪伴在身侧,以致他心情大好,因此不过才三五日,他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原以为完全康复后,就可以和黛玉好生过一段儿没有旁人与琐事打扰的卿卿我我的日子,却不想,随着他身体的一日康健胜一日,黛玉竟渐渐减少了来他房间的次数,直至后面儿甚至不亲自来,每日只打发丫头过来问好儿或是送东西了。
水溶自是又纳罕又郁结,不明白黛玉缘何忽然又对自己冷淡了,有心想去问罢,又恐一个不慎惹恼了她,越发不理睬他;不去问罢,心里又着实憋得慌。没奈何,只能靠时不时与刑之源过上几招,来少时排解一下了。
这一日晨起后不久,水溶又因心中郁结,正极力冷言相激刑之源与自己过招,——原来刑之源的武功本就稍次于他,又顾念着他大病初愈,不敢尽全力,过起招来,难免缩手缩脚,只能自己吃亏,次数一多,自然不愿意再奉陪。——就有雪雁领着一个捧着食盒的小丫头子进来,行礼问安后笑道:“姑娘才令厨房熬了乌鸡人参汤,说是最补大病初愈者的,特意命奴婢与六爷儿送了来,请爷儿趁热吃罢。”说完自小丫头子手中接过食盒,放置一旁桌子上打开,霎时一股子鸡汤的清香,便弥满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不待水溶发话儿,刑之源先就凑上来,腆着脸子笑向雪雁道:“雪雁妹子,林姑娘必定也让准备了我的那一份儿罢?”便要伸手去捧她才盛好的汤碗。
适逢青冉奉了茶上来,王嬷嬷接过,浅啜了一口,方笑道:“六爷这般心诚,老身又岂能不知无不言的?”说毕话锋一转,“不过说到这件事儿,老身由不得不多说爷您几句。说来六爷也真真是个粗心的,病了一场,竟忘记一码事归一码事的理儿,只看得见姑娘现下待您的好,却记不起姑娘当日所受的委屈了!”
长叹一声儿,继续说道,“说句老身一个作下人不当说的话儿,咱们姑娘虽则最是个通情达理儿的,她可心细,心又重,等闲听上旁人一言半语,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方罢;等闲遇上个什么伤心事儿了,面上虽不表露出来,心里亦一定会暗自伤心个十天半月,甚至于更久的。如此用心费神的,身子骨又如何能好得起来呢?”
却被雪雁用汤匙一把拍开,翻着白眼儿道:“你又不是病人,自然没有你的份儿。”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下剩的鸡肉倒是可以给你吃,横竖汤才是最补人的。”一面将食盒提至了刑之源面前。后者一看,里面除了几块儿白花花的肥鸡肉以外,甚至还有一个大瞪着眼睛的鸡头儿,立时觉得胃口全无,因讪笑一句:“我开玩笑呢,我可是从来不喜欢吃鸡肉的。”便胡乱指一借口回避了。
雪雁瞧得暗自好笑,旋即捧了汤碗奉与水溶,笑道:“姑娘还说了,若六爷今儿个吃着好,明儿再吩咐厨下做了送来。”
水溶接过,若有所思的低头吃将起来。吃至一多半儿,他忽然抬头状似无意的问道:“这两日你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儿要处理,怎么都不过这边来走走呢?”
雪雁听说,忆起临来时黛玉曾再四叮嘱自己‘不该说的切莫要多一个字儿’,忙笑道:“姑娘这两日确是不得闲儿。”又一叠声儿的催水溶趁热喝汤。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水溶无奈,只得依言喝尽了汤,命她去了。
打发了雪雁,水溶又沉吟了片刻,方唤了连日来都被黛玉留在自己屋里的青冉过来,道:“去请了王嬷嬷过来说话儿,切记不能让你姑娘瞧见。”青冉闻言,便知自家爷儿是要透过王嬷嬷,了解一下儿近日黛玉缘何忽然那么冷淡了,因忙答应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