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修)(第2 / 6页)
他吩咐底下人:“押上囚车,带回坪州,交与翁主处置吧。”
范远已是憋得一肚子火气,当即就道:“得令!老子亲自送这老不死的上囚车!”
陈巍居高临下望着他道:“姚郡守这是要为安山王尽忠,甘赔上整个陶郡?”
姚正卿年事已高,淋了雨,又怒急攻心,说话间已是止不住地咳嗽:“是你坪州背信弃义在先!陈巍啊陈巍,你我昔时皆为梁臣,老夫今日便奉劝你一句,莫要因长廉王那点知遇之恩,便被愚忠蒙了眼。那温氏一黄毛丫头,在这群雄逐鹿天下之际,能成什么事?”
他厉声道:“这就是天要亡温氏,天要亡大梁!否则他温氏男儿L岂会被裴颂屠尽?”
这话说得实在是刺耳,范远拔刀抵在了姚正卿颈侧:“你这老匹夫,再敢口出疯言,老子宰了你!”
姚正卿却只是哈哈大笑:“你们得长廉王重用,自是没经历过那些仕途上的坎坷,便要装聋作哑,否认大梁朝廷就是烂到了根子里?天下多少仕子,十年寒窗苦读,只为科举这条路直通青云,可三榜进士又算什么?在洛都城里,给权贵阉人提鞋尚且不配!朝堂百官尸位素餐,君王久病朝令夕改,反倒是外戚说一不二,多少忠臣良将含冤受死?这样的君,这样的国,还有何可忠之处?”
萧厉和谭毅心照不宣地止住了话头
,迈步跟上陈巍和范远二人。
以姚正卿为首的一众陶郡官员,皆被五花大绑了压跪在院中,暴雨淋湿了他们的衣发,一群人皆是狼狈不已。
范远佯怒对绑他们的将士道:“怎么办事的?把人都绑在院中淋雨做什么,这一个个淋得跟长脖野鸡似的,哪个才是姚郡守?”
姚正卿听得此等奚落之言,当即骂道:“竖子焉得猖狂,老夫已命人往忻州递信去,只怕忻州安山王已发兵围了坪州!老夫这把老骨头,活到这年岁早已够本,拿陶郡换你们坪州,以这身朽骨换温氏女的性命,还是值当的!”
陈巍道:“天地君亲师,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为臣者,文死谏,武死战,君王身边有宵逆之辈,我等当清君侧,扶社稷。王爷和世子先前一直在做的,也是除敖党,济民生。大梁分明已再现了生机,是贼子裴颂将天下百姓重新置于了水深火热中,今尔因不臣之心,如此诋毁旧主,不觉老脸羞矣么?”
姚正卿花白的须发在雨中湿成了一绺绺,他怆然呛声道:“温氏气数已尽,我不曾得长廉王知遇,做不到如周敬安那等愚臣一般殉节,裴颂那等宵逆,也不配我为之效忠。唯朔边侯魏岐山,乃当世
雄杰,老夫甘为其所驱使。”
他看向陈巍:“你今日若放了老夫,老夫只当没有你夜袭我陶郡一回事。你重节,恐就这般投了魏岐山,辱了名声,老夫可替你引荐,让魏侯那边亲自招揽你。否则等安山王攻破坪州,生擒了温氏女,回头再攻陶郡,你便再无机会了。”
陈巍看着姚正卿,只道:“翁主不该嘱咐我等留你们性命。”
萧厉听得最后一句,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凶性未完全褪去的眸子里,分明有杀意一闪而过。
姚正卿和他视线对上,只觉喉头一紧。
他不知此子是何人,但见他站在陈巍和范远之后,样貌又甚是年轻,便猜测应只是个军中小将。
想自己为官几十载,竟还被个名不转经的小将眼神骇住,顿觉失了颜面,继续怒目而视。
陈巍和范远立在檐下,他们身上的甲胄虽也早已在雨中湿透,可比起发髻都被淋散的姚正卿一行人,还是同“狼狈”二字半点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