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第3 / 4页)
的仇恨和使命。
她沉沉闭上眼:“对不住他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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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滴落在萧厉眉心,他眼皮艰难地动了动,眼前只有一片浮光般的残影,四周隐隐有说话声。
是了,他一意孤行地认为,她执意要保萧厉,屡屡拿证据不足说事,只是借口。到此时方知,她是当真深恶痛绝当年明成帝的错杀忠良之举,也在极力规避做出和明成帝一样的错事。
如果此番在密信中提及的细作不是萧厉,而是旁人,和温瑜没有那层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大抵是不会如此武断决断的。
他想,或许是他错了,大梁的皇女,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清醒。
她不需要他以大义为由的施压,也不需要他替她做下什么决定。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萧厉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细作,那这个隐患也已被扼杀掉。
“敢问先生,瑜给萧厉的赏罚里,哪一项称得上袒
护,哪一项又有失了公允?”她目光像是一把尖刀,冷锐又锋利:“他是如何凭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坪州诸将皆有目共睹。他若犯事,我责问他,只会比对旁的将领更甚。”
“先生若是因瑜否认萧厉乃细作一事,认为瑜对他有袒护之心,当是瑜该对先生失望。当初处决严确,瑜也是在证据确凿之后,才动的手。今指明萧厉是细作的证据尚不充分,瑜也同先生说过,这不无可能是裴颂的圈套。先生未证是非便痛下杀手,日后查明是误杀,先生要瑜如何自处?”
李垚两手交叠用力握着拐首,冷硬道:“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不误公主大业,便是误杀,老臣也认了。他日真相大白之时,老臣愿自戕下去赔罪。”
温瑜眼中的愤怒几乎已要凝为实质:“此若为裴颂奸计,此番他说萧厉是细作,下次再说陈大人、贺大人、范将军是细作?先生也要一个个将他们都除去?”
今后温瑜即便怒而不再要他辅佐,以她如今的心性,已能应对一切。
他所谋,便也算达成了。
李垚保持着拄拐的姿势不变,花白的须发在风里浮动着,整个人像是苍老了许多,定定看了温瑜许久,终只道:“老臣德行有失,不配再行监国之权,还请公主收回权柄。待查明萧厉并非细作,老臣便自戕下去见他。”
来之前,温瑜的确是满腔愤怒,但在李垚说出这话后,她只觉那些愤怒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和让整个喉间发哑的苦。
萧厉之死,究其根本,还是在她肩负
李垚脸色微变,并未言语。
温瑜继续质问:“先生曾辅佐过明成祖,应知大梁的国祸之根,就是明成祖晚年昏聩,滥杀忠臣良将时埋下的。父皇被选为储君时,就已在着手为几位冤死的大臣翻案,瑜看过那卷宗,家中几代清明的臣子,被误杀扣上贪墨受贿的污名,抄家流放尚且不够,还要被载入史册叫后世人唾骂。瑜敢问先生,这样的王朝,还有何人敢忠?”
“父兄毕生所愿,便是要祛除大梁王朝的诸多沉疴,此亦是瑜心所愿。今仇敌未除,大业未兴,先生就要瑜效仿当年明成祖的祸国之举?”
李垚同温瑜对视着,却是头一回觉着,突然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年轻姑娘了。
——她不再是他的学生,甚至不再只是那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大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