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蜉蝣见青天(第2 / 12页)
既然今日话题因纬甲而起,刘羡阳当然就更注意此物,看那挂像上的人物容貌装束,经甲最早落在了西方佛国,刘羡阳问道:“是给高僧神清穿在身上了?”
谢狗摇摇头,“鸡汤和尚是不是经甲的主人,没见过面,不好说。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鸡汤和尚至少没有穿戴经甲,他不需要,否则反成鸡肋。登天一役,某条主攻道上,远古天庭曾经开启一座攻伐剑阵,亿兆之数的飞剑,磅礴暴雨,多少星辰被戳成了筛子,甚至是直接被当场碾为齑粉,刘羡阳,你猜我们这拨炼气士,是如何应对这种灭顶之灾的?”
“有那人间第一位道士,见此场景,不退反进,加快步伐,迅速登高,故意与众生拉开距离。出阳神,走阴神,道法无边,袖里乾坤,收拢飞剑无数,颠倒阴阳,化为己用,一袖摔出阵阵飞剑,造就条条耀眼星河,以强攻强。
谢狗眨了眨眼睛,答非所问,“刘剑仙连这种密事都晓得?在蛮荒,在山中,在天外,我可都没有祭出此物才对,更没有跟谁夸耀我拥有这件宝物。刘剑仙是从谁那儿听来的?陈山主?不会是他,山主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小米粒,更无可能。莫非是桐叶洲青同那个大嘴巴?”
刘羡阳笑眯眯道:“山人自有妙计,能知万古人事。”
谢狗扶了扶貂帽,说道:“不绕弯子,不兜圈子,与你直说便是了,我来蛮荒之前,与白老爷有过约定,什么时候他与小夫子打生打死了,我就必须赶回去助阵蛮荒,白老爷说话爽快,说就算半死也要爬过去。白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却是最重约定,一旦爽约,就要愧疚很久很久,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我不愿意有第二次。我身上这件纬甲,是杀手锏之一,不是那种必须豁出性命的生死战,最好不要露面,免得被有心人预估,早做准备,打架嘛,境界相仿,道力相当,就看谁的杀手锏更多更牛了。”
谢狗打了个响指,“给出真正缘由之前,先邀请刘剑仙看些有趣的老黄历。”
刘羡阳心湖之中,毫无征兆地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伴随着轰鸣声,湖面骤然立起一幅幅挂像。
他这个城主,虽然有个代字,但是按照夜航船的规定,已经可以查阅相当数量的文档。
陈平安在桌上放了一碗糯米酒酿,就当是拿掌故下酒了。
没来由想起当年那趟由倒悬山启程的乘船跨海,是一条拥有数座上古破碎秘境的吞宝鲸。
陆台那家伙好像如今跟着张风海混了,折腾出了一座新宗门,陈平安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个过程里,唯恐天下不乱的陆台,肯定没少撺掇,那边煽风点火。至于陆台他们这拨自立门户的青冥道官,为何要在此时跨越天下,选择游历蛮荒,估计也有一种自证清白的意味?同时先作壁上观,再来押注哪边?
陈平安拿出一幅地理粗略的堪舆图,双手笼袖,视线在地图上巡游不定,此地山川名称,与几座天下多有重名。陈平安有了主意,伸出手指,在图上点了点,自言自语道:“就选择这里落脚,结茅修道几年?”
有些画面模糊,但皆蕴含大神意,饶是刘羡阳都要稳住心神,凝出一粒心神芥子屏气内观,才不至于乱了道心。
有些是白景亲眼所见,有些是她想象而成。不同的甲胄,不同的主人。
远古十二高位之一的铸造者,以五至高之一的披甲者,披挂甲胄为原型,仿造出了三件次一等真迹的神物。其中那副神甲“大霜”在登天一役中破碎坠地,兵家初祖将其搜集,勉强恢复原貌,暗中联手远古天下十豪之一,她的两位亲传弟子,耗费物力无数,在大霜甲基础上作了延伸,终于成功铸造锻炼出三种不同形制的“祖宗”甲胄,这便是后世三种兵家甲丸的“前身”,所以经纬甲、金乌甲和神人承露偶甲,在某种意义上,它们其实都是赝品。
刘羡阳笑道:“我是烧瓷的窑工出身,那么大霜甲在内三件,就是官仿官,之后兵家初祖仿造的甲胄,就是民窑了?”
谢狗随便就出现在刘羡阳心湖之内,竖起大拇指,“这个比喻好。”
那是一条山脉,山名地肺,古名终南。
刘羡阳和貂帽少女走出虹桥廊道,继续登高望远,来到高楼顶层,檐下铃铛,风起天籁。
刘羡阳趴在栏杆上,微笑道:“白景,既然如今我们是朋友了,那我可就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介不介意?”
貂帽少女咧嘴笑道:“可能白景会介意,谢狗肯定无所谓。说吧,有理没理,我都听一耳朵。”
刘羡阳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既然你是那副纬甲的主人,又是顶替小陌的临时护道人,为何陈平安在扶摇麓道场闭关之时,遭遇数次无法溯源的凶险偷袭,都没有将这副甲胄借给陈平安用以防身?难道是因为这件纬甲品秩太高,穿戴有讲究,穿上了就脱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