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过如此(第4 / 5页)
他一叶轻舟,一袭轻衫,于富贵繁华至极处行过。漫不经心一曲箫,压了满天地丝竹华韵。
只是极简单宽松舒适的轻衫,只是将那长随意放下,不曾扎束。他只是纯属碰巧撞上盛会,甚至当时地衣着装饰。也并没有刻意扮成女子。
只是那一夜,江中岸上,美人如云,佳人竟艳,却是叫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误将他认作了女人。
那一夜,他见那繁华盛景,莫名想起的,却是破败寂寞。是烈火烹油之后的枯竭。是盛极华宴之后的冷清,因此,便随意吹了一曲箫,旁若无人地以气御舟,穿过了这一片光明盛会。
却叫无数人倾心倾魂,一生难忘。
然后,他开始努力,努力让自己活得有生气一些。不要再这样无喜无悲,漠然冰冷。他甚至并不期待未来有什么欢喜,幸福,快乐。他只想要这颗心不再那么冰冷漠然,无知无觉就好。哪怕是悲伤
,是愤怒,是痛苦,是愁怅。至少这个心,这个人,依然活着,依然有感知。
他只是想证明,那女子拼死相爱,拼死相护的人,如她所愿,依然活着。
他努力过许多次,他尝试过许多回。也曾救护无助弱女,也曾与才女佳人琴萧唱和,却找不到当年怜花惜美与爱妾相伴时的欢喜。他也曾接受少年英豪,洒脱男儿的倾慕接近,终难寻当年,夜下偕
飞,舞剑吟诗时的相知快意。
直到多年后,仍有许多当年站在岸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容的人。还在回忆那一年的秦淮。
那一年。有谪仙之人,御舟从水波深处而来。穿过光明,穿过繁华。穿过人间烟火,穿过世情百态,悄然驶向明月之间。
热闹喧哗地秦淮河,丝竹歌舞竟夜不绝的秦淮河,因为一个人,而寂静无声。
天地间,只有那一曲箫韵。
他来而复去,小舟逝出,不可再觅。所有人都只能怔怔望着他,不能动一指,一声,甚至没有人记得要阻拦,要呼喊,要接近。
也曾以雷霆手段控制大帮大派,甚至以蛊毒控制王侯将相,却再无当年手握大权,心怀天下的壮志豪情,也曾翻手风云,杀人盈野,但就算是杀人如麻之时,都无半丝愤怒或者快意,有的,依旧只
是冰雪般地寒冷空寂。
那些年中,曾有过多少人倾慕于他,根本已经懒得记,懒得算。无论男女,见他风华,少有不倾倒地。无论他的形象是男是女,多是让人一见便是倾心。
他也曾半有心,半无意,或纯是纵情任情,胡作非为地故意扮作女子,还引动过一些大事。
秦淮河三年一度,诸美云集评花榜,琴棋书画诗酒花,选评花中魁。多少才子,富商,仕绅。甚至官员云集。满河灯光,满河鲜花,满河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