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冰山一角(第2 / 3页)
二柱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说道:“娘死了也好,解脱了,她每日战战兢兢一点儿响动传来就会抱着我们两个,她先前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下人,就随意嫁了个马车夫,后来我们都逃了。她又嫁了倒脏水的,又嫁了酒徒,她死了心,只能去做……那些来养活我和弟弟。”
如瑾静静听着,过了会儿身旁没了动静,扭头一看二柱竟然靠着她睡着了。
“告辞。”
慕容昭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将二柱抱在床上,如瑾合衣躺在一侧,直到晨钟敲响她才起身将二柱摇醒。
二柱的眼中蒙上水雾,如瑾在那波动的水纹里看到一个流着泪的自己。
怪不得对二柱这般怜惜,只因那一段奔波寒冷的童年太过相似,那个年纪本该嬉笑玩闹时,她们却在小小的年纪懂得世态炎凉,人情世故。
如瑾一时伤怀,有苦难言,说着以前事便止不住落泪,自然也没注意立在门边的慕容昭。
他本是来说刀疤脸已到,却听了如瑾那番话,心中奇异般的发闷。
本不是爱听这些闲言碎语的人,却立在那处听她们说了好久。
“姐姐?”
“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我便要当得起你这声尊称。二柱,关于你父亲、母亲之事,你知道多少?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对不对?从你回来便未询问过自己的母亲,你怨她?你把父亲的样子记在脑子里那么深,是因为你想他?”
二柱扭着自己的手指,“他们都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怨恨。”
如瑾见他缩着肩一幅防备的模样,不由放缓了声音,说道:“我并没有问责,是怨是恨我也无权干涉,全看你自己作何想法了。”
“姐姐我……”
如瑾很久没这般痛哭,只觉得头疼,胸前是二柱的鼻涕,有些气恼的转身,这才看到慕容昭双臂抱胸立在门边。
瓮声瓮气的问道:“大人为何折返?”
“凶犯已到,天一亮你便带他去。”
如瑾双目发红,还未说话,就见二柱忽然起身,问道:“姐姐,凶犯是我爹吗?我娘也死了对吧。”
“是,你们到了青龙寺后,城中便发现死尸,其中一人便是你母亲秦氏。至于你父亲……我怀疑他知道你们的行踪,试图秘密接触,却被人阻止。”
如瑾抬手制止他,继续说道:“他们的事,自有了断,倒是你,想如何活下去,我可助你寻一条路。”
二柱闻言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盯着如瑾,小小的身子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书案那头,如瑾有些怜惜,不禁就想到了大哥,二哥小时候被罚的样子,都是那么小一团,戳在木榻上。
她唤了一声,“二柱。”
那团动了一下,小声道:“什么路?杀人还是放火,我能做什么?”
如瑾从书案前站起来,跪在二柱跟前,抚着他的脸说道:“这条命来的时候不能选择,但以后的路是你自己踏出来的,我记忆中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哑奴,脚上的铁链声音很大。我们生活在山上一处庄子,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学着猴子爬树,学着摘果子。有一天。那位老人带我寻到家,可惜这条命太硬,天煞孤星。后来我就跟着那老人走了,如今我成了一个验尸人。二柱,人的一生很长,你要好生活着,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