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第1 / 4页)
“二舅舅,你把那盘酸菜都扒拉你碗里去哇。”文书坚说。
“树墩也这么爱吃酸菜,我再切一盘去。”金莲看了看文书挺兄弟两,说着下地捞酸菜去了。
“大姐腌的酸菜真好吃。”树墩嘴里塞着饭嘟囔道,把酸菜盆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在乌苏海这样的北方寒地,几乎是没有分明的四季的。只有夏天和冬天之分,漫长的冬季包括稍微不那么寒冷但风比冬天更大的春天,这个时候村里的人们还是猫在家里,文玉堂没有闲着。正月十六刚过,文玉堂就赶着骡车在付家洼村接上何来,去了文家村的文玉庭家。晚上赶骡车从文家村出来,直奔村后的那片林地。砍够一大车后,已经夜里十一点多,文玉庭看着文玉堂他们赶着大车上了回乌苏海村的大路后,才裹紧大皮袄往回家走。连着好几天,文玉堂他们就这么夜里来夜里去,总算砍够了盖房子用的木料。
木材备妥后,文玉堂跟金莲开始商量开春后都要种哪些作物,大麦、油麦、菜籽、山药各种多少,都种在哪块田里,并开始盘点种子是否准备停当。打点完这一切,已是农历三月初。文玉堂带着王勇去了红旗的草地。这个时候,正是那里的地毛长出来的时节。地毛是一种生长于蒙北地区红旗草原上的地菜,可以食用,只在每年的三四月份时才有,所以比较珍稀,一斤售价好几百,那个时候可算的上是价格高昂。
每到三四月的时候,很多人不畏寒苦,都聚集到出产地毛的红旗。当地人自然不会轻易让外地人来分这杯羹,他们严密看守,有时候甚至发生暴力冲突。外地来的搂地毛的人大多在夜里出动,甚至可能整夜蛰伏,等着当地人看守不密时出来采集,因此很多搂地毛的因受寒而得病。
文玉堂不在家的时候,金莲叫来了树枝跟夜里做伴。农村常有偷羊的贼,专拣家里男人不在的人家下手。夜里多个大人,可以用来壮胆。有一天夜里,金莲听到外边有响动,就把树枝喊醒,树枝听到了响动,吓得脸色煞白,赶紧用被窝蒙住了头。金莲干脆点着了煤油灯,大声把文树挺、文树坚也喊了醒来。还好第二天十几只羊一个没少,其他的什么也没丢,但树枝也不敢再来跟做伴了。后来,王林派了树墩来做伴。
“树墩,刷牙哇这是你姐夫的一把不用的牙刷。“早晨的时候,金莲把水缸子和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树墩。
消失的痛感
正月初六的时候,文书挺的二姨银莲和他二姨夫大个儿照例从他们村来给八字胡老李拜年来了。文玉堂少不了跟他的连襟大个儿喝很多酒。有一天在八字胡老李家喝酒的时候,文书挺也坐在边上听大人们聊天。
“二子也回来过年了哇?”文玉堂问。
大个儿道:“可别说了,一早就跑回来了”。
”跑回来?”文玉堂惊讶地问。
树墩双手乱摆,“不用、不用。我一向都不刷牙”。
正在洗脸的文书坚笑得打翻了洗脸盆,正在漱口的文书挺则笑得呛了一鼻子水,蹲在地上大声咳嗽。
“笑甚了?笑甚了么?”树墩茫然地问。
“这两个愣家伙,不要笑了,你把洒了的水赶紧擦干净,吃饭呀。”金莲一边拍打文书挺的背,一边跟文书坚说。
树墩在菜盆里夹了一大口腌白菜送入嘴里吧嗒吧嗒吃完,接着又把筷子伸入盆里,文书挺看着盆里的酸菜,皱了皱眉,又把筷子放回了自己的碗里。
文书挺竖起了耳朵。他听文玉堂说起过大个儿的弟弟考到了君都的一所政法大学。
“今年四月份,不是出事儿了吗,很多大学生搞串联,后来不是被镇压了吗?”大个儿说。
大个儿身子往后靠了靠,继续道:“还好咱们家老二,站在没闹的那边,他们老师一看情况不对,给他买了张车票打发他回来了。”大个儿的表情里充满了对他二弟的倾佩。
“那还好,那还好。”文玉堂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
“现在等着情况稳定下来了,看怎么办吧。还好没站错队。”大个儿长出了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