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技相会 相逢终有离别时(第2 / 4页)
“我是路过此地。”
“以你现有的学问,如能在临床实践方面继续深造,夺得硕士学位是完全可能的。”老中医见年轻的曾晓杰有如此造诣,心中委实感到惊诧,“你是哪所中医学院学习的?尊师何人?”
“在这方面,我是自学的。”
“自学?”老中医有点傻眼了。
“是的,自学。但曾有一位启蒙老师,他是我过去一位同窗的父亲,医学院教授。当时,他在给我父亲治病时,也针对我的体弱讲述过一些护理常识。据此,我才萌发了学医的初始动机。那场大革命初期,他受到了冲击,被押送远方。我的那位同学,把他父亲留下的医学古籍,花了一年多的日子,用手抄写后,分别寄给我,对我的帮助很大。至于他的父亲,咳,至今杳无音讯。”
“按此说法,有点却之不恭。你可知道,自古称医道为仁术,医者不仅要具备不计得失,不避寒暑,为解除他人的疾苦而奋不顾身的精神,而且还需有精湛的医术、迅捷的判断。你的诊断,虽说正确,但在疗理方面,有些保守拘泥,陷于常规而不灵活,难道我的病就真的不能用针补泻吗?”
“是的,我以为,以针补泻不可能会有疗效。当然,也许是我才疏学浅,还望你老……”
“非也。”老中医打断了曾晓杰颇为自信的回答。“你现有的学问已不浅,大概临床经验还欠丰富。我想,你对阴阳五行说不会不知吧?”他瞄了瞄凝神细听的曾晓杰,接着启发到:“像你学针灸的,怎会不接触杨继洲所著的《针灸大成》呢?”
“阅过,但不甚解。《素问》中‘金匮真言’和‘阴阳应象大论’两篇,对四时五行阐述得很详细。”
“那么,根据《素问》中的这两篇,同杨继洲注解的‘标出赋’结合起来,你可能会有所悟,你是否还记的‘既论脏腑虚实,须向经寻’之言?”
“我为你同学的父亲感到惋惜。是呀,在这动乱的年月里,有学问者,谁能幸免逃脱呢?拿我来说,我的经历与你同学父亲的遭遇就很相似。但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主要的是在经受磨难之后,是否放弃了他曾孜孜不倦的追求。祖国医学宝库中的奇花异葩,是否在他心灵中枯萎。好了,再谈下去也是徒劳,最终不过发一通牢骚而已,还是说说你以后的打算。若不妨,在此多呆几天,我俩聊聊怎样?”
曾晓杰陌路中遇到这位高明的导师,自然很想留下来。但一想到监狱长女儿的神情便觉得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非常抱歉。其实在前几天,我就准备走的,只因为有些事没有办妥,故权宜了几天。现在这里的事已经了结,我还得赶到明山去,望你老包涵。我决定明天一早就起程,待我明山的事情办完,一定再来拜望你老人家。”
曾晓杰在老中医的逐步启发下,深思默想了一会,突然醒悟道:“嗯,有了,有了!”此时,他的神情是既佩服又羞愧。佩服的是老中医精湛的医术、莫测的学问;羞愧的是自己虽读了几年医书,便有些夜郎自大,想想老中医,再对照自己,诚可谓坎井之蛙、浅薄异常。
《针灸大成》内述道:“欲知脏腑之虚实,必先诊其脉之盛衰,既知脉之盛衰,又不辨其经脉之上下。脏者,心、肝、脾、肺、肾也。腑者,胆、胃、大小肠、三焦、膀胱也。如脉之衰弱者,其气多虚,为挛为麻也。脉之盛大者,其血多实,为肿为痛也。然脏腑居位乎内,而经脉播行乎外,虚则补其母也,实则泻其子也。……”据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的五行相生之理,曾晓杰对其下面的论述也就豁然明瞭,“若心病,虚则补肝木也,实则泻脾土也。至于本经之中,而亦有子母焉。假如心之虚者,取本经少冲以补之,少冲者,井木也,木能生火也。实则取神门以泻之,神门者,俞土也,火能生土也。”
老中医见曾晓杰已明白,就指导他用《针灸大成》中“神应经”补泻法进行试疗。
治疗过程中,老中医系统地向曾晓杰讲解着五行说的应用规律,将它们之间的制化关系、相生相剋、相乘相侮,以及归类推演法则,一并详细剖析,使曾晓杰得益匪浅。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老中医有意无意地与曾晓杰叙起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