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清洗(第1 / 1页)
李世民很是头疼地看着面前的那份供词,眼风一瞟,见李承乾垂着眼端着茶板着脸,有些心虚。轻咳一声,道:“这个啊,承乾,为父也是无心的,只是,咳咳,只是想瞧瞧小十三郎究竟在西山做些什么。放心,为父从未让他们做甚危害小十三郎的事情。”
“没有?真的一次都没有?”李承乾有些不信。若是没有,您干嘛要派人去当卧底?当卧底也就罢了,偏偏让人揪出来,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也不知表弟会如何想,会不会以为是自己不放心他,西山对表弟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这么做,无疑是在他心脏上捅刀子。他有些焦躁。若是表弟对他失望了,不愿再理会他了,自己该如何办?他闭上了眼。
见长子痛心又痛苦的表情,李世民也暗暗后悔,但这为君者,哪能、哪敢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天授之才。若是他忠心倒也罢了,若是他有异心,这天下岂非大乱?如果崔瑾在此,肯定要喷他一脸口水:“我说啊,大神,您是看小说书看多了吧?就我这小胳膊小腿儿,能引起天下大乱?呵呵,别夸我道德高尚,就算您啦,将大唐这块地儿交给我打理,我都不要!为啥,烦心呗!我还想多活呢,如果不是瞧你那俩儿子可怜,咱才不会如此费心费神还不讨好!”
李世民不知道崔瑾的心思,但李承乾知道啊。他语重心长、言辞极为恳切地道:“阿耶,表弟曾说,只要儿子能为万民谋福为天下谋利,只要不涉及他的家人,他可以将一切所知都教给儿子,将一切所得都交给儿子。他说,此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踏遍万里河山,看尽世间风景。阿耶啊,您说,儿子还有什么不能相信他的?这几年,您看看,他真为自己谋了何利?他唯一喜爱的,不过是几幅字画几本古籍。可是,这么小的人儿啊,便做成一桩桩一件件连朝中大儒重臣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无不是利国利民,无不是为儿子作想,甚至包括教导那些小儿郎们,真教导好了,还不是为朝廷所用,还不是朝廷得利。阿耶,儿子羞愧啊!”说着,他捂住了脸。
李世民这次是真的后悔了,愧疚了。他从未见长子这么伤心过。“承乾,这次是为父做得有些不妥。”李世民斟酌着严词,艰难地说,“这个,要不,为父给小十三郎写封信,给他说清楚,让他原谅?”他感觉得到,若是此次就这样敷衍过去,长子与自己再也不会如此亲密无间了,或许,以后连稚奴都要以怀疑的眼光看自己。
从长安城内到西山庄子,每天都有快马来去,或三五泼或十余泼,甚至明显看出是来自皇家的。庄子内的大大小小管事的心起起落落。最先坦白期望能宽大处理的,便是莫三郎。
见到崔瑾轻轻叹了口气,很是失望地随手将莫三郎的自查自纠报告放在桌上,贵祥道:“小郎君,若是此番不堪使用,便回郎君,让他处置吧!”他想,毕竟这崔三郎的大兄是崇仁坊崔府的老管家,根深蒂固,牵扯太多。
其实,他哪里知道,崔瑾是感叹自己查来查去,居然差点查出个“清官”出来。你瞧瞧,这莫三郎历数自己的几桩大罪:一、擅自将庄子里的蔬菜水果送给孙子学堂的先生,共计数次,附明细及价值;二、擅自将暖棚内的新鲜水果给孙儿吃,共计数次,价值几何;三、某年某月,老婆私自收受某管事娘子送来的珠钗一枚,价值几何,后老婆转赠二儿媳;四、某年某月,自己过生辰,共计收受礼金礼物若干,附明细及价值;五、私自提拔任用某亲戚为某职,其实更有适合胜任该职之人。同时,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剖析,认为自己辜负了郎君、小郎君的期望与信任,不仅未管好自己和家人,还未管好下属。此外,发现自己有懈怠行为,认为自己这几年让庄子收成增加若干倍,就沾沾自喜,不求上进,骄傲自满。针对以上种种,莫三郎进行了深刻反思,提出若干整改措施。
你说说,这让崔瑾如何说才好?
有了莫三郎这个崔氏山庄高层主动投案,其余中层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跑掉的,即便你以前不是崔氏家奴,但现在自己连同妻儿的卖身契都在崔氏二郎君手中,即便你在外私藏了小三、小四,以小郎君的本事,掐指一算,不就啥都明白了,所以啊,赶快坦白吧,迟了,面子底子都没了,八辈子的人都丢了。
“您看着办吧。儿子心里乱,请阿耶恕罪,儿子这就告退了。”李承乾苦着脸离开。在崔瑾给他的信中明确指出,谁做错的事情谁承担责任。同时,他高度赞赏了那俩卧底,说学习能力强,执行力强,吃苦耐劳,最关键的是能举一反三,问是否可以一直借用给他。李承乾不知崔瑾是不是说的反话。
如果直接问崔瑾,崔瑾肯定要瞪大眼睛,极为无辜地道:“啊哟,你父子俩想多了吧!我是真的迫切需要有素质、有道德、有理想、有作为的专业人才,比如专业管理人才、技术人才、销售人才,只要是全心全意干活儿,咱才不管他是哪家的人。”在后世,连家族性企业也不会全部让家族中人将所有事情做完,将所有要职任完,那是找死。高素质的专业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
此次事件,让崔瑾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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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账房整理出来的西山贪污受贿明细,崔芮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将账房清理出来的原李氏、王氏和崇仁坊崔氏的人都单独分出来,分别交给隽娘和崔崇去了。隽娘狠狠地一拍桌子,正在看大兄给他绘制的看图识字版《史记》的崔玦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赶紧捧着阿娘的手吹气,一边说:“阿娘不气不气,气大伤身,不值得啊!”
隽娘很是窝心,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道:“真乖,去看书吧,阿娘有事要处置。玦儿啊,好好学,多长本事,以后就可以帮助你大兄了。”长子从小就苦,后来清醒会言行了,又整日忙碌,比自家夫君多要操心,如今竟然连奴仆都敢欺他诓他骗他,妄自还是他的阿娘,居然将那等刁奴放在他最看重的庄子里。哼哼,私购宅子,私养外室,私生子!以前这些事儿也不是没听说过,但不料竟发生在自己从娘家来的家奴身上。
“娘子,你也不必动怒。瑾儿在信中说,只要他们能坦白,能积极退赃物,再视其情节轻重予以不同处罚。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让他们戴罪立功吧,如果真全都免了,一时间也找不到那许多人。”崔瑾劝道。其实他自己也很生气,只是正如崔瑾所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得此番整治过后,就让庄子里一干奴仆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欺上瞒下、浑水摸鱼了。
隽娘一想,也是实情。便道:“好吧,妾这就令人将这两人的所以底细挖出来,若是他有所隐瞒,严惩不贷!”
“某也是如此想法。”崔芮点点头。赶紧将所有人的枝枝蔓蔓理顺才是。前几年理过一次,清理出一大批、打杀变卖一大批,几年过去,有些奴才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好吧,以为某整日笑呵呵的就真是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