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送妆(第1 / 2页)
崔府。武三娘羡慕地看着武珝,连连称赞:“这身衣裳好漂亮,这布料我从未见过呢!”
想到二娘子,老程呵呵笑着,对自家二娘子能遇良人甚是得意。若不是二姑爷,武家或许已随着阿郎的病故而一蹶不振,如今,不仅两位郎君争气,两位少夫人和几个姨娘也是和和睦睦,这都是二姑爷的功劳啊!他提醒道:“二姑爷待人和气,但规矩甚严,两位郎君都极为尊重他。”
武顺默默点头,应道:“奴家知晓了。”心里对那位从未蒙面的妹夫更是感兴趣了。都说二妹夫长得俊美无比,还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文韬武略无所不能,难道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完美之人?
终于,到了武府。侧门,大少夫人早就领着一众奴仆候在此处。见到武顺,忙令人接过她怀里的贺兰敏月,又将睡眼朦胧的贺兰敏之抱下牛车。“大妹妹一路辛苦了,赶紧进府洗漱吧,吃了早膳好好歇息,下午可去崔府陪陪二妹。”见武顺要行礼,大少夫人扶住她,握住她的手臂温和地道。
武顺笑盈盈地应了声,道:“让大嫂费心了,奴家是不详之人,今日便不去见二妹,只要二妹过得好好的,奴家也就心安了。”
大少夫人叹了口气,也知这是真话,便道:“也罢,终究今后也能见到的。大妹妹放心,齐国公对二妹极好。回到自家,大妹妹便安心住下,但凡有何需要,尽管给嫂子说,千万不要客气。郎君得知大妹妹的事情,特意来信再三吩咐,不可委屈了大妹妹和侄儿侄女。二弟今日当值,明日休沐。”大少夫人又将家中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让武顺心中有数。
五月十八,宜安床、祈福、出行、安葬、行丧、开光。迎亲前一日,也就是在卢节、武珝四人送嫁妆那日。早晨五更三点,顺天门击鼓,城门打开,车马、行人开始通行。
武顺轻轻掀开车帘子的一角,看着高大的城墙,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离开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家。不,那已经不是她的家。郎君尚在时,夫妻二人倒也是琴瑟和鸣,郎情妾意,本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虽然平淡,但也安宁。对这位性情温和、姿容俊美的郎君,武顺甚是满意。不料,贺兰安石不顾偶感风寒,与人饮酒,醉醺醺回到家中,便大病一场,好不易好转,又接了帖子参加聚会,再次病倒,便再也没能起来。将城内大夫都请遍了,大夫纷纷摇头,话语中,无不是说贺兰安石酒色太度,又不注意保养,特别是在重病尚愈时,仍毫无节制放纵自我,如今是无药可治。贺兰安石的性子,武顺哪里不知?他哪里都好,就是重酒色,自己也曾多次提醒过,但见他不喜,反倒说自己善妒,只得作罢。除了府中成群的小妾通房,还经常流连秦楼楚馆,处处留情,这身子如何不被掏空?夫为妻纲,作为妻子,自己能做什么?
武顺叹了口气,正要放下帘子,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武家的管家老程。老程在城门前四处张望着,正好瞟到武顺,连忙上前行礼:“大娘子安好?老夫人和二郎君接到大娘子的来信,知道您今日到京,便令老奴早早地守在此处,就怕错过了。”
武顺心头一动,放下帘子,清清嗓子,道:“家中一切可好?母亲身体还好吧?两位兄长和嫂嫂们可好?二妹和三妹呢?”
老程笑道:“都好着呢,可巧,今日便是二娘子送嫁妆之日,老夫人、二少夫人和三娘子都去了宣阳坊崔府,大少夫人留在府中等着大娘子。”
武顺一边走,一边留心府中的一切。跟着接连过了几道月亮门,终于进入了内院。一路上,甚是清雅高洁,与过去在荆州时完全不一样,那时,武府显得更繁华富贵。但细细观察,身旁的花草树木皆非凡品,许多自己居然从未见过。见此,大少夫人笑道:“当年,这座府邸还是齐国公帮着买的,里面的花木不少是从齐国公城外的庄子送来,外间自然是无法看到。也是托了二妹的福,不然,奴家哪里能见到这些珍贵的品种?”
将武顺送到一个小院,又指着几个奴婢婆子道:“这八个下人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看上去倒也忠厚伶俐,大妹妹且使唤着,若是不妥,随时换了便是,若谁敢多嘴多舌或不服管教,无论是母亲还是嫂子,都不会轻饶了她去!若是还差什么,大妹妹也不要客气,尽管给嫂子说,二妹知道大妹妹要回来,特意令人送了一匣子的首饰和十几匹布料,都放在你房中,另外,这里有一万钱,这是二弟让人送来的,说是请大妹妹先使着。这个月的例钱,也已交给秋菊,准备的几套时兴衣裳,也是秋菊收着,大妹妹尽管找她要。”大少夫人指着一个十五六岁、长相清秀的婢女道。
秋菊上前见礼,垂着头温声道:“奴婢秋菊拜见大娘子!”
武顺忙扶起秋菊。大少夫人笑道:“秋菊暂且帮着大妹妹管着这院子,以后待大妹妹熟悉了,再自行安排这些下人吧!”
武顺感激地点点头。自己只是带回来的奴仆并不多,当年陪嫁的四个丫头,其中有两个已经被贺兰安石收用,另外一个嫁给了贺兰安石的长随,一个嫁给自己的陪嫁管事的儿子。故此,这次回来的,不过是两房下人,老老小小七八个人而已,得用的并不多。离开贺兰家,自然是想着再也不会回去了,故此,将手中的铺子、庄子都卖了,以后便在京城买田产便是。当然,若是能得了二妹的助力,将钱投入到海上营生上,那是更好,只是不知那位贵为国公爷的二妹夫是否应允。离开贺兰家时,公公矜持中显而易见的巴结,让自己代为问候齐国公,真是可笑,虽然那是自己的妹夫,但也没有上赶着说话讨好的道理,毕竟是外男不是?而婆婆和几个妯娌更是酸言酸语,无不羡慕嫉妒二妹嫁得好,但也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虽然被封为邕川郡君,邕州那地儿谁不知偏远得很,说什么平妻,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但是,说这话的三弟媳却忘了,连当今最宠爱的晋阳公主也是“平妻”,和自家二妹一样的妾!可不,公公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将三弟媳痛斥一顿,还关在小佛堂内,让她为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抄写经书不得少于三千字。想到此处,武顺连忙提醒自己,以后可不得提到什么拜佛信佛。
武顺诧异地问:“二妹不是早就出嫁了么,怎又送嫁妆?即便出嫁,怎会在崔府?”
老程一边护着武顺进城,一边回话:“是二姑爷觉得委屈了二娘子,故此背着二娘子准备好嫁妆,让二娘子和卢家、长孙家小娘子和晋阳公主一同进门儿拜堂。只是又想着若是从武府二度出嫁不吉利,故此才从崔府发嫁。二娘子并不知情,也是昨日崔夫人才告知她的。因为卢家小娘子的嫁妆箱笼是一百二十八台,故此,二姑爷给二娘子准备的陪奁有一百二十台,还不包括床榻、桌、器具等等,真正的十里红妆呢!”
武顺眼睛一热,心里很是震撼。当初自己出嫁时,父亲尚且健在,又是第一个出嫁女,故此嫁妆也甚是丰厚,但也不过是加上几案、琴桌、妆台等等一共凑足了九十六台而已。如此,已经是让婆婆很是不高兴,认为嫁妆过厚,映衬着贺兰家的聘礼单薄了许多。
武顺将怀里的襁褓紧了紧,长长地吐口气,道:“阿弥陀佛,二妹真是好福气,二妹夫不仅身份高贵、才识过人,对她也极好,如此,奴家便也放心了!”
“哎呀,大娘子,您可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说什么信佛的话来呢!”老程忙提醒道,“齐国公是道家弟子,如今连带着宫里的天子、皇后、太子还有长安城内的贵人们都改信了道家,齐国公说,道家才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