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四十(第2 / 3页)
十月十九日,邵景达之部抵阳州,帝命军于城下列阵而峙,自驭马持抢于阵前,军心大振,一役即胜,斩敌三万余人;邵景达股中二箭,率余部弃甲而走,归京八日而亡。
南岵京内闻之大惧,压兵不出,弃寿州而守京北诸镇,遣使至中宛求援;寿州久困无粮,刺史王预开城门以降,披白焚草于邺齐军前。
他转过身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对诸将道:“攻城之军分出二万人马,朕明日率军亲赴阳州!其余人马停止攻城,撤营五里,围城而扎,等朕北面消息。”
不等诸将持疑作劝,贺喜便回身,大步入得帐内。
燃烛,抬手将身上湿透了的袍子扯下来,右肩伤口略痒,扎肩白布一解,痒又转痛。
他倒吸一口冷气,左手缓缓探至肩上,捻到一丝血。
他垂眼,嘴角微扯,低低笑出一声,七分冷意,三分自谑。
天边乌云沉沉压移,愈来愈黑,转瞬便拢住江雾,又挪至营帐上方。
一滴雨落下来,碎在他的靴尖上。
随后越溅越多,不消一刻,雨帘成幕,沙土变泥,淅沥声越来越密,最后竟成倾盆之势。
贺喜未动,诸将谁也不敢走开避雨,一干人立在原地,任雨水浇淋洒落。
带着凉意的雨贴透了袍子,身上先前粘热的湿意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渗心的冰潮。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为她流一滴血。
更不会再为她痛一次心。
…………
邰涗大历十一年秋,东路军中瘴疫肆行,上遣翰林医官宁墨赴秦山以西勘察疫情,宣谕赐药。
十月十六日,南岵齐王邵景达率五万亲军南下,欲解寿州之困;时邺齐大将吕坚驻阳州,不敌而走,邺齐皇帝闻之大怒,于寿州军中抽兵二万亲率北上,纳阳州军三万人于麾下,斩吕坚于军前,以血祭旗,兵甚畏之,无敢言走者。
缓涤慢荡,将胸腔内的烦尘一点一点刷尽。
心镜空明,先前的火气怒意也瞬间不见踪迹,额角略疼,可脑中却无比清醒。
这么多日子以来,竟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平静。
迎着这瓢泼大雨,心中诸事,一瞬间全想透了。
贺喜左脚挪了一步,靴底带起重泥,沿着裤脚向上,溅起一路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