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糊弄(第1 / 2页)
卿妆拿眼斜他,“什么意图?”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他恨恨地将她摁在矮几上亲了顿,才沉声道:“你那案子刚起了头,不能那么撂下,可我如今忙着四月十五春闱放榜的事,正是要紧的时候,几乎没功夫回府。一趟趟带你外头走老太太又不待见你,只我不在家就生出这许多事来,倘或我离开邺京再跟今儿似的,我岂不是得孤独终老?”
她起先真以为他要将她随便送个人嫁了,心都要砸碎了,当初合计好的,他若起了二心她便离开,可是事情真格儿发生了还是叫人万念俱灰。他素来是个寡情的人,铁石心肠,如今真对她冷了脸,简直叫人招架不住。
“她横竖不守规矩,出去了也好,咱家里清清白白,不能落这么个糟心的。”老太太叹口气,“只是今儿我也被韩老婆子吵唤的头晕,怎么指了城外的庄子,虽说长久荒废配她那个祸害正合适,可到底是应儿亲妈曾经的陪嫁,别是哥儿在心里嘀咕我到现在也不指着他妈好才是。”
她心烦气躁,棠姑便撤了手搬了熏笼来将她的外袍架上去,一面又劝,“老太太多虑了,您是应哥儿嫡亲祖母,他素来懂事孝顺,犯不着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和您生分。一个不成器的庄子罢了,住了人还添活气,应哥儿心里有数。”
老太太来回数了几回蜜蜡珠子仍旧心神不宁,念了句佛,又道:“祖宗保佑,但愿吧。”
二更初,一乘车出了邺京城北门,顺着官道踽踽独行。马车里有只描金束腰矮脚几,卿妆如今正被人堵在几上歪着,跟前那爷儿噙着笑揽了她的腰在怀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烦他都烦透了,她拧脸不理,“卫大人好一阵歹一阵的,可做什么呢?”
韩家的老太太和姑奶奶好比石臼里舂线团,来了净捣乱,又难缠地跟小鬼儿似的,不瞧着称心如意的压根儿不消停。
棠姑把人好歹送出去,回来一脑门官司,“老太太,那老祖宗并着小祖宗一气儿全上了车,下回可甭来,我心里到这档口还瘆得慌。”
老太太倒不关心这个,无论韩氏还是梁氏终归是外人,卯着劲儿也没脸子再来闹,只平心静气坐在罗汉榻上数蜜蜡佛珠子,抬起眼来问道:“卿妆呢,真叫应儿送走了?”
棠姑说是,“应哥儿方才离了屋就叫她婆子丫头给她收拾了几件衣衫,那母女俩出门见她真格儿离了府才家去的。她院里的丫头叫和氏另分到其他院里伺候,还剩个崔姑娘捡的小丫头,也赶上了那趟车拉着同去,原里头的一应物件全都撂进了库房里封上,这会院门上了锁不再叫人进了。”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心里头犯嘀咕,“你瞧着应儿是实心实意将那丫头送走的不是,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味儿呢?前儿虽说也没如何宠爱过头,可实打实搁心里头的,如今不过说上两句他就肯听,别是糊弄我吧?”
她跟那嗖嗖甩锋利的冰棱子,他也不怨怼,挽着春风般温暖的笑,来者不拒,“太太受委屈了,往后只有太太待我歹的份,我只待太太好。”
卿妆把他的嘴脸推个面儿,“起开,哪个是你太太?”
卫应笑得气定神闲,“老话说的妙,一日好夫妻,终生贤伉俪,咱们好了这么久,太太就因着生气打算始乱终弃?”
何地的老话这么样不正经,她耷拉着眼皮,慢条斯理扯皮,“我哪敢对卫大人始乱终弃,打主子的罪名还没洗脱,您又给我按一个,我又几条命够消耗的?”
她小鼻子小眼睛的使性子,卫应看了半晌觉得有意思,在她着恼前抵上她的额头笑道:“同我闹也就闹了,我不同你气,不兴这么样傻的,我什么意图你真格儿瞧不出来?”
棠姑来给她按头,笑说不能够,“再搁心里头也得分事儿,这要没个论断韩家母女是好瞧的?那老太太的爷们儿把着宗人府这么些年,规矩都是长在韩家人的骨子里,没一个好对付,私底下闹个没脸不值当什么,就怕摊到明面上。应哥儿素来谨慎,哪能在私德上给人说嘴,即便不快活也不过说几句狠话便罢了,还得按规矩来。”
老太太琢磨明白了缘故又道:“说的倒也是,老卫家到如今一百二十八年,应儿是长房长孙,肩头上的担子不比别的哥儿。他是我看着长起来的,有礼有度,知道轻重分寸,左不过被外头的野货蛊惑了,才把人接进门来。”
棠姑笑道:“左右人出去了,您耳根儿也清净。”
老太太倚在闪绿坐褥上后悔不迭,“年前还是我心软,念在她给应儿挡过劫不能亏待了的份上才叫她进府来,你瞧谁家姑娘不是平头正脸的,可她生得那副轻佻模样,好是极好偏生不庄重。后来在府里倒也挑不出错处,我以为着等应儿娶了妻再让她生下一儿半女搁府里就完了,谁想到主意这样大,搓起火来上赶着打主子,给她脸儿了!”
棠姑换个面来,手上的活计也没停,“市井江湖里混饭的姑娘,穗儿和她好,她帮亲不帮理,空有义气不讲咱家规矩的。以为着还在街头杂耍似的朋友落难两肋插刀,殊不知穗儿即便怀了孩子也是个妾,太太跟前就是玩意儿,打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