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 登门(第1 / 2页)
卿妆一笑,捡了块干净的卧石坐下,“罗姨娘认得我?”
“卿妆姑娘名扬天下,但凡听过姑娘戏的没一个不认得您。”尺罗擦干了眼泪,提着裙子起身,“再者您与当朝首辅情深意重,试问大殷天下哪个不晓得,奴再孤陋寡闻,自当知道一二。”
她抬眼看着尺罗落落大方的模样,意味深长地道:“那罗姨娘还知道什么?”
尺罗抚了抚鼓起的肚子,“比方说三年前您上邺京来,在四殿下府中盘桓了数月,都说当时四殿下得一女先生,可决策千里可运筹帷幄,是姑娘不是?”
陶悯瑶惨然一笑,“不投案不逃走,使人四处捉拿捞尸骨的人,等把人捉了来斩草除根好保住大爷这位眼珠子;可是如今大半夜闹成这样,只怕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才请了应大哥哥来想方儿,活大爷一命!”
过了一日一夜,瞒天过海的也早成了公之于众,可上哪捉人去?
卿妆觉得滑稽,出了事儿倒一股脑儿甩手给了卫应,合着他这个首辅就是来给兄弟收拾烂摊子善后的,回头御史参完卫廉要是再参卫应借题发挥,卫家擎等着被人蚕食吧!
她想了想道:“尺罗呢,不如再去问问她?”
陶悯瑶回身让婆子领来,背了人却不抱任何希望,神色惨淡道:“无用的,她除了哭还是哭,只会磕头求饶装疯卖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上风平浪静久了,私底下怎么样暗流汹涌的也不拿当回事,陶悯瑶哭得也够了,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要说错也是怪大爷当时吃醉了酒,听人说到了短处一时魇住了失了分寸,天亮时候慌张的无法,就那么直愣愣闯进家门里来,身后头的马车里就驮着那个小女孩子。”
她火急火燎地下了地,歪歪倒倒的也不叫卿妆来搀扶,拉了她的手力道奇大无比,一径出了正屋院子,抄近道穿过罩房后面的角园到了处阖了门锁的塘尾小屋前。
她面上似哭似笑,往里头指,“要说大爷料理那小女孩子,还是我给他望的风,就那铁索拴了方石沉在着池子里,他害怕索性留了截铁索拴在游山船上,日日来看上一眼才能安心。”她瞠着眼睛回头来看卿妆,“可你知道么,打从尺罗进府,那截铁索就不见了。”
卿妆也顾不得挣开她,看了眼水面上晃晃悠悠的小舟忙问道:“是不是有人上这儿来碰掉了,问过府里的人没有,可曾差人下水捞过么?”
陶悯瑶摇摇头,拉着她顺着溪流慢腾腾地闲逛起来,“府里近些年买的丫头都在前院,不敢叫上后面来,这儿伺候的都是府里的老人,知道规矩,轻易不会往这儿走。尺罗进府那日晚上我心血来潮上这儿才发觉链子不见了,使了人池子里翻遍了连个锁环都不见,别说尸骨了,定是叫人捞走了。”
卿妆掂量了片刻才低声道:“廉大爷身子骨不好,她倒是挺着个肚子上门,老爷太太就没拿这话问她么?”
“老爷太太眼里的大爷是个孝子贤孙,除了贪玩些在没有不好的,如今有过我那个孩儿,外头留了种只当他身子好了,再没问过我这话。”陶悯瑶抿了抿头发,嗤笑道:“前儿人来,我就知道那孩子不是大爷的,他不过为了面子不好发作罢了!”
事态纠葛成了一团乱麻,尺罗到了陶悯瑶跟前再不见伶牙俐齿的,哭哭噎噎说卫廉如何疯癫如何要杀刮了她,求太太高抬贵手放她出府去,再不给卫家添堵加恨。
陶悯瑶被她哭得头昏眼花,叫丫头搀到边上缓神去了,花树上的灯盏还没熄灭,落下层昏黄的光圈罩住地上跪着的盈盈佳人来。
尺罗神态姿仪都甚娇俏,妍姿巧笑无一不美,半仰着头惹人垂怜,“卿妆姑娘,久仰大名!”
难怪昨儿早上称病在家谁也不见,既然是奔着卫廉戕害人命的事来的,说明早做足了文章,忍得一天半日的不吭气单等着卫廉自个儿把事情闹出来,看来是还有后招儿。
卿妆将她扶离了池边,这才问道:“这事儿老爷太太知不知道,可问了那个尺罗?”
陶悯瑶冷笑,“老爷太太怎么不知道,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把他们的心头肉剜掉,哪里舍得,当时知道这事儿的后来寻个由头都叫打死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至于尺罗,他们自然怀疑,可她只会哭又什么方儿,打了或是杀了更授人以柄,如今院里关着呢。”
杀人藏尸,捂了两年终于捂出祸事来了,尸骨到底叫谁悄没声儿摸走了,卿妆凝神听了听前院四太太大断断续续的哭泣和四老爷忽高忽低的争执此起彼伏,越发觉得心烦意乱。
“事到如今,四老爷和四太太到底怎么个说法,主动投案还是让廉大爷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