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章 拦路(第1 / 2页)
提起董仪渊苌儿就急眼,从树杈子上跳下来,追着青安打闹去了。
周氏陪着卿妆上园子散散,抽空道:“苌儿满嘴舌头叽里呱啦的说的不中听,倒也是关心奶奶,奶奶身子素日十分康健,如今不过伤风这些日都没好利索,要不得请个郎中来瞧瞧才好。”
那位监国的四殿下冯勋忙着做和事佬,结果事态越和越严重,意气书生忠君爱国的念头深入骨血哪里容得下佞臣半点玷污,都察院的某位老言官甚至在朝堂上接连数落卫应十五条大罪,滔滔不绝两个时辰以至中暑昏厥。
“呸,活该!”苌儿跨坐在树枝上啐了口,“显得他了,猴年马月的鸡零狗碎都能翻出来,说大人提剑斩杀前朝余孽是杀人灭口,同大梁也有勾结!要不是逼废帝交出御玺,他这会指不定正躲在大梁的兵戈下抖筛子,嘴上说的快活,倒是往海防卫扛枪去啊!”
卿妆拎着圆腹花浇给兰花洗叶子,听了她的话戏谑道:“个人有个人的把戏,大人要打仗,他们负责敲鼓点,管他们敲得响的还是哑的,皇帝心里喜欢就成了。广开言路嘛,中听不中听的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得要大伙儿努力,保他做个开明的圣君。”
“圣君,就他?”苌儿嗤之以鼻,“虞阳那地儿易攻难守,就该将百姓劝撤进青州府去把赫特关在里头瓮中捉鳖,他倒好,一头愣劲儿,就会叫人抄家伙上!这还没怎样就要和个破城同存亡,吃败仗他还怪卫大人,回头再要有个事儿不还得自刎以谢罪呐!”
卿妆搁了花浇,掖着袖子看着她坐在树杈子里义愤难平,“董仪渊给你写信了?”
越是这种紧要时候越是得不动声色,卫家的威慑摆在那里,除非那起子不要命的上赶着要和阎王爷拜把子,这样的打到门上来随手拾掇干净敲山震虎也就完了,三老爷四老爷该上朝议事的议事。
外头流言蜚语的家里头岿然不动,四太太伤痛劲儿过去了,日子照旧得过,每日也能和出门走动的三太太上府里来给老太太请安,说说笑笑捺着心里头的不安。
木禾儿的事情料理明白了,她爹妈只认银子不认姑娘,捧了百十来两银子欢天喜地地家去了,连姑娘的尸首也不愿意捎带手拉走;还是三太太找人在穗儿的坟茔边买了块地将她埋进去,姐妹俩身后好做个伴。
卿妆有回看穗儿的时候,卫恭头前也去给穗儿上坟,七尺的爷们儿跪在她墓碑前哭得像个两三岁的稚童,说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木禾儿,若不是惦记着双亲早下去陪着她了。
三太太经历过木禾儿的事改头换面了似的,对卫恭如何思念穗儿压根儿不过问,有回为了这事,梁氏打着她的幌子和卫恭呛声还被她不轻不重地呲了一顿,行为举止越发战战兢兢的。
苌儿翻个白眼,“他能给我写信,怪哉!”
她笑笑,坐在美人靠上拿团扇子扇风,手劲大了,接连两个喷嚏打得昏天黑地,苌儿又在那儿嫌弃道:“嘿,我说近来你身子骨也太差了,这都大半月了,你伤风还跟这儿捯气儿。还记不记得在临川别庄那会,你淋了半夜大雨把我捞上来,回头也没见你有个好歹,该不会真是想卫大人想出毛病来了?”
这个碎嘴子成天生簧,卿妆不愿意搭理她,摇着扇子出门去了,熏蚊子的青安抱着艾草路过打趣苌儿,“你可少说两句吧,见天儿嗡嗡的,咱们奶奶打大人出征就没一天全是笑模样,再这么着奶奶可就嫌透你了!”
苌儿撅着嘴抱怨,“她爷们儿不在跟前儿,我关心她倒关心出不是了,都快俩月了,她哪一天不是嫌我的?倒也没见和你们不对付,光紧着我捏,瞧我小是怎么的?”
青安不疑有他,抿着嘴笑,“这哪儿能呢,苌儿也是个大姑娘,等过两年及了笄,该许给小董大人了!”
外头山雨欲来,卫府并上东西两府的日子却越过越安宁,似乎平日松散的力道从四处拢来同心协力,相形之下,邺京城的天就显得变数太大。
入了五月末,大清早的日头就高挂着晒得地直冒青烟,院子里的花木俱是蔫头耷脑,若是有风来一气儿都能灰飞烟灭。
卿妆身上犯懒不爱出门,苌儿是个小姑娘闲不住,可着邺京城四处混跑,自从卫应的家书断了之后,她就成了收集消息的主要来源。
消息越打听越叫人心惊,海防卫的战事每况愈下,不过几日赫特已经入主虞阳城,先头的军队直逼青州府;那位势必要与虞阳共存亡的陛下叫群臣半劝半拉,退守青州,于是进青州后的第一件事大骂卫应无能,然后一病不起。
这个奏报传到邺京城里就换了个味道,自上而下流传开当朝首辅卫大人阳奉阴违,里应外合勾结赫特窃取大殷江山社稷,此等奸佞必定要除之而后快,为此卫氏一党同其他朝臣每日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