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章 热闹(第1 / 2页)
他甩甩袖子倒是走了,邓钊掖着两手看着混乱的地宫入口以及横在树下骇人的尸骨左右为难,上阵杀敌凶险不惧,守卫皇陵孤独不怕,可如今这叫什么事?
他看着卫应疑惑道:“十天,十天能查出个咸淡来,这不是故意刁难吗?镇抚司来又怎样,这样邪乎的那是老天该过问的,一帮子狗东西问个鸟!”
徐同安怒不可遏,接过来一把扯碎了,“荒唐,荒唐至极!三年前余大人叫子息自海陵扶棺回原籍,三年后倒出现在皇陵地宫里,死了的人还成个变戏法的把自个儿变到海陵来了,瞧你办的好差。”
那仵作大惊失色,忙跪地磕头,“论理卑职也不肯相信,可这官印长两寸七分,厚五分两厘,穿孔印纽银漆皆是内造,市井间绝无造假的可能。余大人殉难后,左佥都御史的官印应当归属下任的御史,至今未曾听说任上的这位大人丢失过官印,若不是……”
大殷文官的印钮皆是直钮,只有御史的印纽才有穿孔以便随身携带,三年前余则庆奉旨到海陵做御史时身边带的若不是这枚,那这枚官印从何处而来;若是这枚也无从解释,毕竟官印丢了和丢了命也没什么分别,瞒报死罪。
仵作没敢把话说死,青天白日头底下莫名叫人脊梁骨发冷,徐同安环视一周俱是低头不语,最后把目光落在卫应身上,“卫都司有何高见?”
他才来不过几日一推二六五,皇陵里头鬼气森森,出点古怪也都是寻常事,他推诿完了好整以暇地看徐同安,“三年我不在此,抚台大人是亲眼见着余御史的棺木叫其子息带回原籍安葬的么,其故里有无殊异的安葬方式,比如无端亡故在外的尸体不得归故乡?”
镇抚司缇骑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事,巡查缉捕和执掌廷杖,前者可叫他们直接授命于帝王游离在三法司之外;后者用于刑狱行刑,管他天王老子,但凡进了门就得叫人脱层皮上交半条命,因此叫百姓官员恨之入骨。
不过前不久镇抚司倒做了不得的大事,查抄了邺京卫府,虽然压根儿没有点验出一件足以叫卫应人头落地的器物叫人大失所望,但好歹办了件大快人心的案子,大伙儿都觉得该刮目相看。
另眼相看归另眼相看,但也不能完全摒除镇抚司数十年来掀起的腥风血雨,如今徐同安冷不丁提起缇骑要上海陵办差,随行的人无不凛然,晓得准是山雨欲来。
董明肃觉得事儿要不好,阿谀奉承惯了的,头个想到的就是攀权富贵,腆脸跟着徐同安前后,“再有生杀大权的也越不过抚台大人,您二品,这些个狗崽子不过仗了人事,吓唬吓唬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泥癞玩意儿,左不过掀了几处巢穴——”
话说到这儿,他还拿眼有意无意地往卫应这儿扫,看他仍旧和颜悦色地越发鄙夷,讪笑着又随上湖边去,“还敢在大人头上动土不成,给他们胆子了!”
徐同安的眉头狠狠一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卫都司这话何意?”
卫应坦然地回望着他,“大殷的吏胥数万之众,难保哪位的家乡有何特殊的风俗,就地埋葬的先例也曾有过,余御史实在巡视茂陵的时候殉难,宣平帝陛下法外开恩容他葬在此处也不是不可能,当时是不是有过这样的隐情只是抚台大人事忙不记得了?”
徐同安不明白他的意思,拧着眉头审视他,邓钊在旁倒是开了口,“没有,三年前茂陵地陷卑职也在此处,余御史的尸骨是卑职亲眼见着人搭上来的,后头在海陵停放了十来日他家人才来将棺木移走,绝没有停留在皇陵里。”
不是死人作祟就是活人闹鬼,徐同安心里不安,心思浮浮沉沉越发摸不着方向。
如今卫应的话又太过隐晦,虽然先前他暗中相助,但是这会他瞧了良久也闹不明白什么态度,他居高临下地审视了眼,“事是出在皇陵里的,限你们十日之内查清真相,莫要等到镇抚司的人来了你们还束手无策,到时候本官也保不住你们!”
谄媚的话听多了容易叫人丧失理智,徐同安年岁越大在这上头活络的心思越多,海陵上官下差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如今一脑门官司还叫人草虫似的在耳朵边嗡嗡,越发不快活。
他冷笑一声,“董守备真是好大的气魄,但愿人来时也敢这样直言不讳,兴许陛下看你这份赤胆忠心,倒能给你连升三级,跳出本官这个谨小慎微的手掌心。”
董明肃知道事情严重了,敛气静声再不敢开口。
松树下仵作叫收了验尸的簿册,上前来回话,“卑职方才验过,这男人死了约莫三四年了,脑后骨上有处凹坑应该是致命伤,除了少块腿骨身体其余各处倒是完好;至于官印,卑职也清扫干净印了泥,大人请看——”
他递了张雪白的纸上前,期期艾艾道:“上头的官职加之官服补子的仪制,十有八九是三年前在海陵殉难的左佥都御史余则庆大人,只是三年前余大人就入土为安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