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章 定心(第2 / 2页)
卿妆故弄玄虚,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怕就不请您出面捅肺管子了,您也不想想卫家为什么不怕?”
为什么不怕柳鹤龄不想明白过,左不过是卫家高门大族绵延的数百年,骨子里骄傲不怕死,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心里头不痛快,要临死还反扑一把?
柳鹤龄摇摇头,“这和我无关。”
卿妆探出手拨动玻璃珠儿,柳鹤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正警惕着不防听她道:“这和您无关,戏班总和您有关吧?您往后还要看人脸色过活,好容易有了名气再叫人搜刮干净血汗银子钱耍弄着玩,再像樊师兄得了病连郎中都请不起,您愿意成天叫人这么压制着过完下半辈子,您就不想寻曾白衣报个仇?”
柳鹤龄沉吟半晌,长叹口气,“想又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这都是咱们唱戏的命,下九流拼死了往上头爬,永远爬不过命数那道坎,怕的再高只会让你栽下来更疼,除了让你认命没有别的用途。”
他看着卿妆笑盈盈的脸,语重心长地道:“我拿你当自己孩子看待,有些话说了你也甭不痛快,你努力往卫家里融,近一年了人家可曾认过你?说来说去你终归是个妾,卫家即便将你打死都没人过问,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对待卫应有什么意义,正经地还是把孩子养活好,孩子才是你的命符。”
卿妆笑意不减,“师叔这话错了,我对卫应尽心尽力实则是因为他也待我如此,我同他之间计较这些本没有意义,所以我不放心上;卫家认不认我和我拼死了往上爬没什么干系,他们认我就努力,不认我就懈怠,好似我为了讨好他们而活着,谁有功夫拿自个儿一辈子去谄媚别人。”
她坐回椅子里叫人上戏台下打发赏钱,看着柳鹤龄不解的眼神道:“咱们被欺负了这些年翻不了身许是咱们不够拼命也许是没有机会,可如今我把机会送到了师叔眼前,师叔不接着反倒劝我认命,师叔作为长辈又拿我当自己孩子,您这样不长进是不是不大妥当?”
柳鹤龄冷笑,“我唱出戏,还能就出人头地了?”
“您唱,什么时候出人头地我不敢给您准信儿,可您不唱,只能换别人出人头地。”卿妆歪着身子撑着下巴,瞧戏台上的角儿为了一串赏钱使劲浑身解数卖巧,“往后,您和各位师兄们仍旧这样自怨自怜吧。”
德庆班老的少的三十来口子,柳鹤龄又重情重义,她连五成胜算都没有,赌的不过是他身上还剩的那点子少年热血和意气,成了是她的运气不成也是她的运气。
柳鹤龄皱了眉头,没再多言,“你叫我想想,青安姑娘在戏班里,明晚上前我托她给你带个准信儿。”
卿妆不置可否,他临走前却又听她道:“作为晚辈我不该指摘您的不是,可您对妻小着实算不上是个正经的爷们儿,本来我是不答应她跟着你的,既然她要报恩我没法拦着,您要不打算娶妻还是早早地断了她的念想。”
柳鹤龄一顿,也没言语,径直走了。
戏唱罢了收拾了场子,天边已然见了黑,后半场戏卿妆没细听只朦朦胧胧地睡了,再抬眼时人已然在屋里榻上躺着。卫应在书案后头奋笔疾书,收拢信阖了封子叫董仪渊带出去,这才到床榻前来看她,“醒了?”
她懒得动弹就歪在迎枕上眯着眼睛醒困,他拿冰凉的手指戳她的脸颊,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就笑道:“近些日子你越发嗜睡,前些时候我问过接生婆子,偶尔走动走动,生孩子时候才不那样辛苦。”
卿妆瞪他,“辛苦就不生了。”
卫应勾唇,“要不,今儿晚上我和远极商量商量,谁叫他碰上个不着四六的妈。”
她气急败坏地踹他,被他握住了脚踝套进了绣鞋里,自顾自道:“方才你那位师叔传信来了,他肯唱戏但就是问我要了颗定心丸。”
卿妆发怔,“不是明儿晚上才能想好么,这么火急火燎的?”
“大约是青安说服他了。”卫应回头瞧她,又笑,“我以为你会关心,他问我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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