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章 逼迫(第1 / 3页)
“那可说不准,三朝元老保不齐念旧情,巴巴把自个儿送人嘴里换个人情也未可知。”崔宪臣和颜悦色地道:“比方说海陵太守于拱大人,听闻肇庆府之行对卫大人礼遇有加,颇有待侍主家的意思,您说唐大人会不会如此?”
卫应压根儿不为所动,“崔大人一路护送唐抚台南下,路上就没交交心,好让唐大人给您透个底儿?”
崔下臣摇头,“人是三朝元老,看不上我这个奸佞,话没说两句就叫呲回来了,怪没劲儿的,索性就不问了!”
卫应点头,“当年连东厂都骂我是贼竖,大约我这样的,唐大人非得要提刀来砍才能解恨了,我没法儿给崔大人问问他到底愿不愿意上我这换人情!”
跟他扯皮子三天三夜也绕不到正题上,崔宪臣冷笑,“日久见人心,陛下都不担心卫兄担心个什么?不过话说来,才刚跟赫特打完仗北方仍旧虎视眈眈的,您把事儿闹得这样大,就不怕赫特趁大殷内乱举兵南下,回头您也功亏一篑?”
“说和?”崔宪臣蓦然冷笑,“卫兄叫贬了官,一趟海陵之行连脑筋子也转不灵了?你这样大操大办的往陛下肺管子里捅刀,可没有和您说和的道理,依着陛下的意思早该将卫氏拉出去添补你给大殷闹出的窟窿。”
卫应不以为意,懒散地斜了他一眼,“那崔大人还跟我这儿和颜悦色的,不早早把我拉回诏狱,上了刑画了押定了案往陛下御书案上一摆,崔大人是大功一件。”
要是能这么便宜就省事儿了,且不说卫应这人骨头硬,回头酷刑将人磨没了都听不着他半句回音;但就是朝堂上蹿下跳的卫党,听说这么无凭无据地拿人还不把禁宫闹成蜂窝,到时候吃罪的还是他们这些替陛下办差的,何苦来的?
他不是没想过屈打成招,甭管法子讲不讲道理能把卫应罪名落实了,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才是上策,可番子动作再快也不及流言蜚语蔓延的速度,像张开的网把人兜在里头只能听之任之逃脱不了。
何况邺京里谣传的那些个,扑灭一茬又新起一茬;逮住的人虽然没几个是硬骨头,但还未及俯首认罪皆是扛不住大刑死于非命,签字画押不顶用,都不是活口难以服众,传扬出去只能授人以柄。
卫应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崔大人这话是在给我栽赃,原先我还是个九品笔贴式收罗收罗文书,如今倒好都叫人软禁起来了,大殷内忧还是外患该不着我惦记,我就想今儿种豆明儿栽粮聊以糊口。”
这是个人物能屈能伸,叫贬官的崔宪臣见的多了,无一不是表忠心或者怨天尤人觉得怀才不遇的;这位倒好,搁哪儿都能活出番名堂来,种豆栽粮,亏他想出来的,要真是如此大伙儿都轻省了。
卫应在邺京的时候只觉得他不过是个能安邦定国的谋臣,这样的风头过盛掩盖了他在背地里弄权的手脚,如今将叫贬了官落了势,往日苦心经营的手脚一朝大白于天下,根深叶茂牵一发而动全身。
收拾个人太过简单,可收拾完了卫应他铺开的那些局面又该如何料理,冯勋登基不过半年,内忧外患到哪里都是虎视眈眈,忙于朝政还得防卫氏将他从皇位上拱下来。
短短半年时间将帝王逼到这个份上,昔日卫家不管多少功勋都算不得数,冯氏的头号劲敌早晚得除之而后快,只是如今时机不大妥当罢了,所以崔宪臣此行的目的大半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给冯勋缓和喘息的机会。
他端着盏茶,慢条斯理地摩挲杯盖儿,“卫兄这是拿我寻开心,东厂虽算不上好去处,但也不爱成天做些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事儿,卫兄在这犄角旮旯煽风点火,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闹开了大家都不是好瞧的。”
卫应看他一眼,戏谑道:“既然如此,崔大人来做什么,当真护送唐抚台赴任?唐大人是先帝爷龙潜时的太子府詹事,历经三朝,上这儿来还能叫人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