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章 火旺(第1 / 3页)
谭元楼立时换了脸色,喜气洋洋地道:“那感情好,多亏着您照应着,左右上差不常来这儿,遇上事儿了小人做不了什么主见,往后劝托赖您了。”
卿妆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一眼,“谭教习关于升平署,没有什么话要讲么?”
谭元楼古怪地看着她,“小卫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升平署日日安平和乐,大伙儿各司其职,您要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
民间在此的伶人厌恶内监畏惧做官的,谭元楼在此数年只怕是深谙此道,卿妆笑笑也不戳破,“我初来乍到万事不明白,想从谭教习这儿抄个近道问问内情,您别见怪。”
谭元楼起身离座谦恭地行了礼,面上尽是谄媚的笑意,“小人不敢,但凡小人知道的尽数说给小卫大人听,您如今所在的这处是升平署的档案房,里头放着小人们吃饭的家伙什儿……”
搭话的小太监乐呵地晕了头了,可常年在禁宫里的机灵劲儿时刻没松懈,不管不顾地调笑完了觉得不对劲儿,内务府礼仪监上回的监正是个肥家雀儿似的四十来岁爷们儿,因为搅合到逊帝的事情里无缘无故落水死了。
后头补差事的是个女人,这女人年岁不大来头却不小,邺京城里但凡和卫姓搭边儿的都得提着脑袋走,甭说这位女官老爷是那位卫首辅即将过门的正经太太,当下就唬得麻了爪子。
小太监脸本就白净净,这回连带着唇上的血色也没了,兜头就跪在了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头面上,“奴婢给小卫大人请安!”
这话是投进深潭里的石头块子溅起老高的水花,围着玩闹的内监们当下傻了眼,跪倒磕头请安的,更有机灵的趁着跪拜的空档,把地上杂七杂八划拉划拉拢到身子底下袖子里藏严实了不给人添堵。
卿妆目不斜视,跨过一地的狼藉径直进了东头的档案房,空地上叫嗓的打把势的纷纷歇了活计来看热闹,升平署的总教习高椅里坐着远远看见伙人进来,立时起了身不明所以地张望。
他从升平署的院落格局说到历朝历代的教习剧目,事无巨细洋洋洒洒直说了有二刻,外头女史进门回事时候,他正交代邺京城里民间伶人组织精忠庙的首领,“如今这届的庙首是家师,小卫大人若有印象,讳名正是付晓仙。”
说来说去对外学内学根深蒂固的矛盾只字未提,随行的女史也不理会这个,只同卿妆说了花名册一事,卿妆点了点头对谭元楼道:“有劳谭教习,托您给付先生带个好,我近日事儿忙择日再行拜会。”
四下那么一踅摸看清了领头还是个熟人,本想着上前招呼两声碍于卿妆身上的官服迟迟未敢动作;卿妆倒也好说话,叫女史捧了花名册子上外头点验人头,这才和那位教习客套,“谭老板,别来无恙!”
谭元楼是宣平元年进的升平署,早年间在歙县大盐商赵家唱徽剧一时间声名鹊起,后来自立了门户和喜班异军突起,邺京里广和戏楼上以京腔唱过《定军山》,因此被内务府招进升平署委总教习之任。
人不过三十来岁,许是久唱老生的缘故声口浑厚,卿妆听惯了她那位神神叨叨的师叔清脆的嗓音这会颇觉得新奇,瞧谭元楼远远地行礼越发觉得不自在,“谭老板请坐,这是不认得我了?”
“小人不敢!”他塌着身子行到前来,勉强挨着椅子坐了,恭恭敬敬回话,“数年前扬州苏唱街给白老板做寿,小人有幸得见小卫大人一面,不敢忘记,如今能在此处见您实在荣幸之至。”
他卑躬屈膝的只叫卿妆心里叹气,“论着我师傅的辈分当尊您声师伯,如今我身在礼仪监,往后自然常来常往升平署照应着,谭教习如此客套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今日只是来点验内学的花名册您不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