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寅形役(第1 / 2页)
但只有王成平自己从明白,只有听到这名字,她胸口一直屏住的紧张呼吸才终于得以舒解。而那掩在饶舌下的可怜心脏也终敢安安稳稳的重归肚中,顺便发出“我还以为是……吓死老娘我也……妈的”噗通巨大一声响。
她深深吐出口气,把暗扭的指尖伸直,放在手包上。
一刹那之间,程岳坐在车内,只是想再优秀的戏子都不能落单。 否则冷不防摘下面具,仅是远远望去,王成平眉间无意流露的倦怠和凄凉便如此心惊。但她和陈皓间不快乐吗?陈皓不是说两人都快结婚了吗?
“哼!”这次是程岳若有所思,旁边坐着的某人却等的不耐烦了。
王成平每看见程岳,心口总也止不住的屈闷。再想起严黎、以及自己在他面前出过的诸诸洋相,更多了分羞愧狼狈尴尬。且两人间这种沉默也让人提心吊胆,于是王成平再干咳了几声,先假笑道,“程先生,你是每次说话前还要向上帝先进行祷告吗?”
完全是无聊,她才笑吟吟的加上句,“哟,那你都信什么神教啊?”
王成平嘴皮子是损了点,不过她有她的处事之道。像这番在异性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管不顾,却只有陈皓和程岳两个例外──陈皓因男友身份,让他不爽为她的责任。然王成平嬉笑之余却也时时有度,知道该顾及凤凰自尊,点到为止即可。
程岳抬头向前看去,沉吟着尚未开口。坐在前排驾驶座上与他前来的司机便很识趣的拉开车门,僵着脖子回头,只大概含糊说了几句借口,就要避嫌离去。
然王成平却再出声,唤住无辜司机道:“您先别走!嗯,能麻烦把车再往街角那边开一点吗?对,那里有个巷子能停车,能不能……别停这马路边了。”
于是程岳又转头望了王成平一眼,要笑不笑的,却也并没有出声反对,于是司机便听她指挥,把车重新泊在一个那隐蔽的角落,这才下车避开。
而王成平如愿以偿,抬头隔着暗晶玻璃向外打量去:她知道自己刻意避开的地方正是银行出口,以及陈皓经常停车等候她的熟悉位置──大概的确有点心虚吧,没有原因的。
“那程先生找我,究竟什么事情?”而等王成平再度开口时,声音和语调都已是平声静气,并褪下顽滑劣皮嘴脸,真正严肃起的模样,“现在但说无妨。”
但程岳不同,两人间初识就是她搭讪为先,梁子结的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然这男人自知轻重的很,更不屑误会她玩暧昧,因此更能无所顾忌的冷嘲热讽──王成平倒像自家养的残猫邓宁,知道主人已花大钱救下自己,现下绝不会狠心抛弃,挑衅之余,却也极其任性妄为,厚脸皮而乐的逍遥。
话说回来,她也挺想家里的猫了,严黎应该会喂它吧……
“如果你是没什么事要说,我真要走了。”王成平从牙关中再挤出狞笑,语气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然叫我上来又不说话,又算怎么回事呢?”
男人深长的眼睛微微一眯,随即垂下。他终于开口,用同样无甚起伏的声音回答王成平道:“抱歉,我找王小姐,是因为一一的事情。”
王成平怔了一下,接着冷淡的,用鼻子清晰的“嗯”了句:“是她。”
见对方眼底完好收藏其那份心乱如麻,程岳便无声的笑笑。他刚才在王成平指挥停车的过程中一直保持安静,沉默不语的坐在她旁。现在车内暖气很足。对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便顺着暖风方向和她动作挥动,缓慢压过他撑着下巴的指尖烟气,极淡极漫的弥散在鼻端。
那隐约存在,却仿佛在潜意识深记的人工调制味道,正是王成平。如此难以忽视而又无处可逃。
程岳今日穿越大半个城市,在车内良久等待才见得她从银行门口步出。长风衣暗色系,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不急不满的走路──王成平并不如何出众,也不格外特殊;更绝非力压群芳,万紫千红自伊出现便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然而诸多匆忙赶路回家的路人里,只有她像是坠向修罗场或飞向天堂都无关紧要的一位。王成平在马路上停住脚步,因为什么事情出神,蹙眉许久又继续走路。那姿态绝非从容,只是漠然,好像她不屑带走任何人的光辉。
最后王成平将自己和整个世界冰冷隔绝,不偏不倚的独自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