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夜静楼空鬼影乱(第4 / 10页)
唐糖道:“水桶里哪有三头鬼,生哥肯定眼花了。”
唐生自语道:“难道我最近练飞针练得太勤力,有点练花眼了,听到南宫娇、小纹她们说的话,就胡乱想象不成?”
唐糖道:“生哥且去摇绳,我再看看水桶里会提起什么,那时自有分解。”
两人向井里望去,井很深,有微弱的星光掉进井水里,映出点点的水光。
唐糖动作麻利,已去井边摇下轱辘架上的长绳木桶,汲取井水。
唐生在井口边帮着扯绳,正提水间,一道清风吹过,忽看到木桶水里现出一个三个头的小孩,正对着他笑。唐生惊倒坐地,唐糖道:“生哥,怎么了?”
唐生喘着气,道:“水桶里有三头小妖怪。”
唐糖加劲摇绳,把水桶提了上来,上前看去,道:“有什么妖怪,生哥莫乱说。待我先喝几口好水。”刚水桶倾斜,正待喝水,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唐糖放下水桶,道:“这井水怎么有股怪味,只怕喝不得。”
三人正走间,忽听前方门巷转角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是无奈的,是寂寞的,在静夜里听来却是诡异的。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女人,蓦然从转角处现身,迎着小纹走了过来。
小纹本来就提心吊胆,突然角落窜出一个不下雨还打伞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从来没在望江楼见过的女人,哪能不惊,“啊”地惊叫一声,丢下灯笼转身就跑,也丢下了领路的责任。
唐生吃了一惊,探手腰间的针囊,指缝里早扣了一枚钢针。唐糖也吃了一惊,探手腰间取出一个铁筒,悄悄握在手里。
打伞的女人看到地上的灯笼,叹息一声,轻移莲步,迎着唐生、唐糖款款走来。唐生、唐糖全身戒备,崩紧了神经,凝神注视着走来的女人。只见那女人一袭白色丝袍,腰系一根白色丝绦,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惆怅之色,漆黑的长发随意挽起,带着一丝慵懒的美丽。唐生、唐糖见是一个美丽的柔弱女子,心里放下了心,暗笑小纹胆子太小。唐生上前捡起灯笼,伫立一旁等那女子过去。白衣女子走过唐生二人身旁,向二人投过一道象秋波一样温柔又象枫叶一样哀怨的眼光,悠悠地叹息一声,带着美丽的背影走了,消失在门巷的尽头。空气中残留着白衣女人的味道,那是丁香花的芬芳,里面结着一丝丁香般的愁怨。
仿佛被白衣女人的忧伤所感染,唐糖叹息一声,迷一样的女人;唐生也叹息一声,这个充满忧伤的女人是谁?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眼里的怜惜之色:这个有着丁香般香味、丁香般忧愁的女人,决不可能是鬼。
唐生凑身上去,也往桶里看去,只见水面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唐生道:“怪不得薛涛笺是深红色的,原来是这里的井水染红的。”
唐糖道:“生哥再仔细闻闻,这井水古怪得很。”
唐生用手抄起井水放在鼻端嗅了嗅,皱眉道:“咦,井水居然有股淡淡的血腥气,难道井水里有血?”
唐糖心里一惊,眉头大皱,道:“莫非有人被杀死丢进了井里?”
唐生道:“也许井里真有水鬼,我刚才看到水桶里有一个三头小孩,正是南宫娇她们说的‘三头鬼童子’。”
唐生、唐糖悄悄地把钢针、铁筒放回身上,提着灯笼,走完了枇杷门巷。又走过浣笺亭,来到一堵围墙前。围墙边有道小角门,没有上锁,门上满是灰尘。吱嘎一声,唐生推开门扇,跨过了门槛,唐糖也紧跟着跨过门槛,进入薛家的吟诗楼旧址。
唐生二人仿佛才从热闹温暖的火里出来,又跌进了冷清寂寞的水里。两人都被眼前荒凉破败的情景惊呆了,园内修竹乱长,杂草众生,原先的青石板路径都被荒草遮没了。草丛里间断传来蟋蟀和纺织娘的鸣叫声,仿佛在叹息吟诗楼往昔荣光的逝去。隔壁南宫家新修的美丽阁和濯足楼灯火通明,薛家的吟诗楼却黑灯瞎火,一个兴盛繁华,一个荒废破旧,被一堵围墙完全隔成了两个天地。
唐生二人一边叹息,一边在杂草中穿行,两人走过颓败的泉香榭,行过干涸的流杯池,来到了井口几被野草覆盖的薛涛井。
唐生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拔去井边的乱草,感叹道:“想当年女诗人薛涛用薛涛井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自制色彩绚丽精致的‘薛涛笺’,曾引得多少君子淑女竞相效仿,以薛涛笺写诗抒情互寄相思,如今薛涛井却落得如此衰败地步,真是沧海桑田,世事难料。”
唐糖道:“我常听说薛涛井的水甘甜可口,泡茶也是上品水质,可惜井是薛家的我们喝不成。现在主人家都不要这口井了,我们如不趁机喝上几口,简直对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