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飞升(第3 / 6页)
不过老爷一向大方,给少爷当小书童,拿着极高的月钱,还有一季两套的好衣裳,还另贴补笔墨费,这么好的职位,谁不心里惦记啊。
家里就三户世仆,都是全家给韩家干活的,父一辈子一辈地追随着,脸面自然是有几分的。
他按时喝药,努力调理,盼着身体早些好起来,毕竟老爷对下人的慈悲,也仅仅只是对下人,一时伤病医治也算简单。真要是长长久久当药罐子,哪个奴才也没那主子命。哪个主人的慈悲也要耗光的。
他每天努力把最简单的工作做到最好,有余力也会找点轻省些的活,给别的仆人打打下手的事,并不过于勉强,只以不累着自己,身体能吃得消为底限。
虽然,韩家仆人稀少,规矩不多,但目前,他还只是刚进门的新奴才,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只能做做最粗浅,最简单,最外围的活计。
所以,一群有头有脸的老仆世佣在正院里头,主人面前,推荐新人,争抢活计。
他只安安心心,在外头扫地便是。
“别怕,咱们家和旁人家不同。老爷素来宽厚。并不禁止我们下人议论主家。只要不说坏话,不故意诋毁就好。”
“咱们老爷少爷,也就性子略怪些,哪有什么坏话可说。人心换人心,老爷这样待我们,我们平日说说笑笑也就罢了,谁嘴里真蹦出过半个‘不’字。便是听了有人说咱们主子的坏话,也要冲上去拼命呢。”
大家嘻嘻哈哈地说着,脸上都颇有些自信骄傲,与有荣焉的意思在,可见这韩府的生活,确实过得极好。而韩忠也知道,老爷当真是个宽厚的主子。
他这样承了莫大恩德,才被买来,其实身小体弱的孩子,刚定下主仆名份,新衣裳就有两套,给的铺盖也是新的,以前他抢着干的繁重活计全被下令停了,还请了大夫来给他看病。确实查出他的身子在长年的饥寒交迫下,已极为内虚,虽没有什么明显的隐疾,但这种生机渐渐被掏空的情形再继续下去,他活不了多久。
自此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每日都有三回药汤喝。身上的冻疮,皲裂,都上了药。厨房里还总给他留肉,有两回,他甚至喝到了鸡汤。
韩家世仆中同少爷年纪相当的,只有刘家的大牛,只比少爷大两岁,正好可以当书童和贴身小厮,韩家下人少,他受伤之后,一时之间倒没有合适的人可用了。
韩忠年纪虽也相当,但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断没什么不相干的杂念。当书童要样貌清秀,处事伶俐。知道家里家外,上上下下的事,最好还要粗通文墨,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是主人信任的心腹。
他这样一身冻疮还没好,身体虚弱,连寻常的康健都谈不上。脸上,手上,脚上,都是皲裂的痕迹,站在少爷身边,不吓着少爷,也要丢尽老爷的脸。
更何况他这种新人,为人奴仆该懂该会的,他样样都还待学习。还需要天长日久的时间,来证明他的忠诚和勤恳,哪里就能直接从最外围,便蹦到主子身边,家中核心的位置上去。
他心里清楚,自然不会自寻烦恼,只专心塌塌实实,干好他自己的事。
这种神仙般的日子简直让韩忠每日犹如梦中。待遇实在太好,反叫他吃不香睡不好。每每跳着抢着要干一切看到的活计。
老爷自然懒得理这样的琐事,自有管家虎着脸一顿斥骂:“你这没见识的小子,享不了福的贱骨头。咱们家待下人一向是如此的。你即知恩义,等身子调理好了,好好做事,好好报答就是。这个时候拖着病累死了,对得起老爷少爷吗?”
韩忠含泪听训,安心治疗调养,不再拼命到处抢活干,却也闲不住。每日便力所能及地,接手了全家扫地的活计。
一整天只需把府里上下的地扫一遍,韩府并不大,对干净的要求,也并不过苛,这不算什么辛苦活计,就算是活动身子骨也好,倒也没人拦他。
这些天下来,韩忠身子都胖了好几斤。以前当叫花子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梦见过,这样的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