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新的开始(第1 / 4页)
没有什么可生气的,这十多年来,他已经无数次被她成功地挑起怒气,气怒攻心之下就糊里糊涂地按她的心意,做好她要的事,他以为是冷落她,其实不过是成就了她的自在清净罢了。
十多年了,他再愚钝,也该醒悟,也该明白了。
这一次,她甚至不是故意想激怒她,她只是足够真,这些年来,她不露锋芒,不为人知,不是为了什么女人不能太露脸,萧家要韬光养晦这一类无聊的理由,她不这是喜欢清净,不愿被人注意罢了。其实她歌笑由心,自在随意,觉得可笑,那就笑罢,外头那些窥视的眼光算得了什么,这世间,有何人何事,值得她委屈自己,隐藏自己。
楼下楼外,有人忧心如焚,有人百抓挠心,但萧清商却只是笑,笑得乐不可支,她看吴王的眼神,基本上和看异次元空间的怪物也没多少分别了?
这人到底中什么邪了?
寂寞吗?
这么多年夫妻相敬如冰地过来,这么多年至亲至疏,却又暗自默契地经历了那么多事,甚至站在至高的帝后之位也有数年了,这位吴王陛下对她从来是种种羡慕嫉妒恨,感激不是没有,但合情合理的猜忌防备也一样多,这时候,忽然来了这么惊悚吓人的一个问题,就连萧清商,都要愣愣看他半天,才懂得大笑出声。
唉,她该怎么回答呢?感激涕零吗?
长街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只是这样的繁华之中,却隐隐有着一种莫名紧崩的气息。
摩肩接踵的行人里,不知有多少人,竖着耳朵,试图在一片热闹里,倾听旁边酒楼高处有可能传来的任何一点声息。
不知多少人,且行且笑,且说且走,又或是驻足各处商铺货摊前,随意询问,但有意无意间,似乎总有些眼角的余光,牢牢盯着高楼某处紧闭的窗户。
连绵不绝的酒楼食肆,高处的窗阁之间,更有无数若隐若现的面孔,带着各种深思的,凝重的表情,无声地凝望着某个方向。
长久的等待,长久的窥视,在永远紧闭的窗子,全无声息的酒楼,酒楼外面无表情的护卫们面前,似乎都只是徒劳,直到那一声长笑,即清且锐,如断金切玉般倏然响起,纵然满徒喧哗,但那不知何人,肆意高声,随意纵情的大笑之声,却依旧不曾逃过,许多别有用心之人,早早竖起的耳朵。
成亲十几年了,一路披荆斩棘,直到今日,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没那个温柔心情去感慨某个榆木脑袋的人终于开窍了,也没那个多余的怨恨,感叹一切太迟了,她只是觉得身上有股恶寒,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李旭李大牛,你这家伙正常了十几二十年,这时候才来给我玩煽情?皇帝这种东西,一旦煽情了,估计也就离着昏君不远了,为了我不至于弄出一个祸国殃民的帝王,拜托你还是继续正常下去吧。
她这样肆意地笑着,差点没斜着眼去看那个一脸郑重的皇帝,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纵兴大笑,声音其实有些大了。
吴王默默地看着她,他听得到楼下有人不安的拾级上楼,他听得到,在这笑声中,楼外的热闹喧嚣也有了些异常的动荡。
但他只是这样平静地,定定地看着她。
那自许多人隐隐期待的窗后传来的笑声肆意又嚣张,仿佛正面对着世间至可笑可乐之事,却叫某些心思灵敏的半知情人,包括酒楼前的大内侍卫们,都跟着莫名地心中发紧……皇帝陛下应该就在那里啊,听着不象是相爷的声音啊。还有什么人敢当着圣驾的面,这般放肆大笑?
大家猜想中的湛相爷,却是在这笑声中脸上微微变色。恼了恼了,果然恼了,我就知道没准还是要吵起来!
与他对座的苏贵妃反应更直接,“啊”得惊叫一声,站起身来,便急步向楼上奔去。
湛若水虽心里郁闷,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快步跟在苏贵妃身旁,低声道:“娘娘小心!”
苏贵妃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有孕在身,不敢急奔急跑,只得放缓了步伐。湛若水再同她不甚拘礼,也不好伸手来扶她。二人只好并肩徐步登楼,这样慢吞吞走到楼上,雅间门外时,看着里头笑声渐渐低沉,并没闹出什么别的岔子出来,他们也略略有些放心,只是守在门前,一时竟不敢走远。湛若水虽暂时还沉得住气,但苏贵妃望着房门,眸中已满是忧急焦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