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章 此身行作稽山土(第9 / 17页)
几天之前,杏妹寿终正寝的消息传出,弥勒教余孽也开始集结人手,潜入了这矩州山林之中,打算借着杏妹亡故的机会,将山中的侗人一网打尽,叫他们灭族绝根,以泄心头之恨。
自从总教破灭之后,剩余的一众弥勒教余孽再没有了当年手眼通天的能力,一应组织和情报都是万分艰难;加上侗人对杏妹仙逝的消息守口如瓶,并未大肆宣扬,也是叫一众弥勒教余孽难以探听个中关键要害之处。
好在杏妹身死的事情乃是真实不虚,当日矩州城中都能看见她散功之时,无尽真气化作五毒之象冲天而起的样子,倒是叫人没有疑惑。只是如今弥勒教便如丧家之犬,召集一众高手也是十分不易,这才拖了些日子,直到今日才聚集一
番外一 月牙湾(3)
山路崎岖难走,但好在这条通往小湖的道路是卉炎经常走动的,路途倒是熟悉。两人拼尽全力,施展轻功,不过盏茶功夫,也就回到了侗人寨子之中。
眼前的侗人寨子,自然是与十几年前不同,除了一应风雨桥、鼓楼等都与先前一般无二之外,寨子的范围倒是扩大了许多。弥勒教作乱之后,天下凋敝多年,百废待兴,侗人们在杏妹的指点之下,纷纷出山寻求机会,自有那些聪慧灵活的,能够在中原汉人地界寻到机会,摆脱了祖祖辈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宿命,赚到了银钱。
而因为与弥勒教最后一战之中,杏妹伸出了援手,亲自降临在了苏州,以一己之身对抗了弥勒教的诸多高手,也是使得她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一时节节攀升,几乎受到了所有正道的尊重。侗人在汉人中的地位因着杏妹的关系,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受到了不少照顾。
当年弥勒教起兵造反,先是一举覆灭了中原武林的高层,随后更是煽动无知百姓,企图对抗朝廷,最终在武林正道和朝廷的全力合作之下,重蹈了前朝太玄教的覆辙,彻底破灭。十几年过去,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了传说,世俗中流传的诸多版本,拼凑起来也不能展现真实情况的万一。
卉炎闻言点头,说道:“我母亲乃是大理国人士,我是乌蛮人的身世。至于父亲……我不清楚,只听婆婆说他是个汉人……婆婆的蛊术乃是得传自苗人,却是因为苗人和侗人总有些争执,婆婆怕自己走了之后,侗人用苗人的蛊术对付苗人,却是叫她心中不安,故而不曾将蛊术传授给了侗人。我因为不是侗人血脉,我父亲又是似乎与婆婆颇有些渊源,婆婆才传授了这蛊术神通给我,收我做了蛊师一门的弟子。”
陈战玄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为何侗人寨子里,出了杏妹还有人能施展蛊术,原来却是因为这卉炎姑娘压根就不是侗人,乃是大理乌蛮血脉,自然无虞。想来杏妹婆婆也是考虑周到,她在世时,侗人和苗人自能和睦相处,共尊她一人;待她离世之后,十年百年,两族定会再起纷争,若是侗人掌握了蛊术,却是叫婆婆九泉之下难以面对苗人一支。
得知两人都是失了父母,陈战玄对卉炎也是起了一
丝同病相怜,怜香惜玉的意思,斟酌半晌,小心开口道:“我是父母亡故的,却是听卉炎姐的意思,你的父亲似乎不曾身故……你……可曾寻找过他么?”
卉炎摇了摇头,说道:“我生下来就不曾见过父亲,也不觉得父亲有多重要。加上母亲离世之后,外婆时常说是我爹辜负了我娘,叫我不要想他……我跟随婆婆之后,也曾向婆婆问起有关父亲的事情,婆婆却是只顾着叹气,不曾对我细说。”
而杏妹出手对付弥勒教,固然是收获了诸多好处,却也给侗人一支埋下了不小的祸端。当年的弥勒教气焰熏天,几乎可以与大宋朝廷相对抗,其中高手如云,信徒更是数不胜数。弥勒教破灭之后,诸多信徒都是重返了民间,依旧做着百姓,过活自己的日子。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古之人诚不我欺。弥勒教作为数百年来权势最大,范围最广的一门邪教,其能力远远超出了“百足之虫”的境界,真真是一有机会便能化龙的存在,又怎会被一场围剿就彻底消弭。
总教破灭之后,弥勒教自有一部分高手逃出,便如前朝的太玄教一般,深深隐藏在民间,也不传道,也不作乱,便如冬虫蛰伏,静候时机。而这么多年一来,弥勒教余孽一直想要报复的,除了传闻中手刃了他们教主和“佛祖”的孙向景之外,便是侗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乱管闲事的死老婆子杏妹。
孙向景在破灭弥勒教之后,带着徐方旭的残躯离开,一时隐匿了行踪,传闻是离开了中原,不知身处何方,叫弥勒教余孽无从寻找,也难以报复。杏妹则是依旧回到了侗人寨子之中,照样作她的神医蛊婆,镇守一方平安。
少室山事件之后,中原正道高手凋零,近乎九成的地仙高手都陨落其间。随后几年,更是战火纷飞,高人不出,就连当年隐隐天下第一的长生老人也是消弭了踪迹,不知所踪。杏妹作为蛊教的掌教蛊母,其一应神通手段都不在长生老人之下,又是机变百出,诡异万分,也是叫一众弥勒教余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盯着侗人的寨子。
陈战玄也是点了点头,知道这卉炎姑娘对父亲只怕还是有些怨恨,却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倒是不好插嘴。
两人坐在小湖边,一时聊起闲天来,也是缘分使然,陈战玄玄卉炎熟稔亲切,卉炎看他也是颇有一丝好感。两人年纪相仿,话也能说到一处,竟是一时之间聊得兴起,忘了还躺在侗人寨子里的杏妹,将一切事情都是抛在了脑后。
怕不是过了一两个时辰,两人相谈甚欢,聊兴渐盛,却是一时听见远处传来了“咚咚咚……”的战鼓之声。这鼓声古朴悠远,又是十分低沉,传过几里山林,竟是依旧清晰入耳。
陈战玄不明所以,卉炎却是神情一肃,说道:“这是寨子里鼓楼的战鼓声!只怕是有大事!战玄,快随我来!”
陈战玄听闻卉炎叫他的一声“战玄”,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尽皆酥软,又见她神情严肃,知道事情紧急,便一把抄起了包裹,两人一前一后,运起轻功,朝着侗人寨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