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色真是羸弱不堪(第2 / 3页)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顾夕花动了动身子,全身都酸痛麻痹了,一抬头,却看见空置了很久的房间亮起了灯光,顾夕花揉了一把睡眼惺忪的眼睛,那不是奶奶的房间吗?自从奶奶病重进了医院之后这房子就空置下来了,而她也一直都是医院学校两头跑,如今奶奶走了,就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人,那么现在亮起灯的又是谁?
顾夕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酸麻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扶着墙面走了过去,静静地站在门前没有动作。
心里忽然兴起一丝不安和惶恐,怀揣着期待的心情起起落落,抬起的手也是犹疑不定。
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轻轻推开了那扇陈旧的房门,原本升腾起那么一丝温暖的心再次坠入了冰窖,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积尘覆盖了房子里灰蒙蒙的一层,此处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就连她的脚步都轻得没有声音,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坐在床头忽然就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太过安静了,似乎这屋子都变得陌生了一样,拿起床头上的老旧枕头拍了拍,积攒的尘埃顿时呛了她一喉咙,房顶上的灯忽然明灭了一下,窗外忽然起了诡异的冷风,将窗户砰地一声吹开。
顾夕花靠着床沿跪了下来,握住那双满是老茧却苍白无力的手,便是这双手,拉着她走过大街小巷,抚平她的伤痛,撑起她的一片天,抚上那张苍老的脸,也便是这样一张嘴唇,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总能对她笑颜如花,是她教会她坚强,抚过她眼角的皱纹,只是这一双眼,如今再也不会睁开,对她慈爱的笑。
用脸摩挲着她手心的粗糙,这才让本已难过得麻木的心有了稍稍的知觉,她握紧她的手,紧一点,紧一点,她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了所有一样,顾夕花深深埋着头,开始轻轻地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她已经找到了钱治她的病,为什么不等等?
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似乎所有的压抑和绝望此刻得到了宣泄口,便再也止不住,倾刻而出。
窗外是暖阳高照,高大稀薄的梧桐树叶尚未落尽,还有料峭的几瓣叶子零星挂在枝头,寒风过处,叶子萧索地颤抖了一下,显得那么弱不禁风,零碎而落,就像是风的惋惜,幽咽的轻叹,被风带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顾夕花忽然被这响声惊了一下,原来是起风了,放下枕头走过去想要将门窗关好,房顶上的灯忽然滋滋一声灭了,房子倏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原来是老房子的线路出了问题,难怪这灯会忽然自己亮起来了。
顾夕花心里涌现了小小的失落,原本被暖意灯光亮起的希冀又被推回了潮湿阴暗的牢狱。
风将门吱呀一声吹开,有寒意吹了进来,房门外忽然有白影一闪,灯光丝丝两声乍然亮起,映出了门口边上露出来的半个花旦脸,顾夕花一个激灵,一蹦就是几步远。
窗内里的人影伏在床沿颤动,床上的身影依然安静地躺着,沉得安详,只是这白色的床,白色的天花,白色的窗帘,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羸弱不堪。
处理完奶奶的后事,顾夕花抱着骨灰盒回了农村老屋,车子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村里,老屋很久没人住了,落了满满一层的灰尘和蜘蛛网,顾夕花将厅堂打扫干净,摆好了奶奶的排位,上了香。
自小她便跟奶奶相依为命,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就算设了灵堂也只会是冷冷清清,养老送终,她一个人就够了。
顾夕花靠在桌脚下,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里,忽然就觉得全身无力,似乎所有的坚持都失去了意义。
好累,终于抵不住浓浓的倦意,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