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争辩(第2 / 2页)
归海莫烬神色复杂的看向台上侃侃而谈的女子,万众瞩目下仍是气定神闲,神采飞扬,那潇洒的动作和一身的风华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炫目。本以为她会对那不敬其母的谢羽时讥讽戏弄一翻,而她一开始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在那谢羽时谦恭的姿态下,她竟马上承认了自己是刻意找茬,言语中还有致歉之意。自己也不得不为这样的女子喝彩,她很冷静、豁达、懂事的让人怜惜。
确实,历来尊男贱女,从来没有人为女子申辩过一言,而女子也多怒而不言,只能委屈地落几滴泪水而已。自己不也看不起女人,从不愿多花一点的眸光一点心思在一个女人身上吗?她的言语却有道理啊,也许惊世骇俗,但却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归海莫烬目光炯炯地望向觅尘,心道,好在今日她是男子穿着打扮,动作和声音也都刻意地模仿了男子,倘若仍是女子装扮,怕是话都说不完已经是满场哗然,被谩骂责打了。想到这里,归海莫烬目光一闪,豁然起身已向台上走去,想着能就近以防万一。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晏书不可放肆。”轻叱小厮,谢羽时对觅尘歉意一笑。
“道歉倒是不必了,我刚刚确实是有意与你难堪的,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还请见谅。其实只是对于谢...呃,谢公子的一些言谈有些别的看法,想与谢公子切磋探讨。”觅尘对谢羽时抱拳和善一笑。
其实刚刚激起的怒意早就在他的低姿态中消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冷静下来一想,这谢羽时刚刚所说的话也就是个观念问题,并非刻意针对靖恪公主而言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自小就读着四书五经,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男尊女卑,何况这个谢羽时还专门著书立说发展儒学,分明就是个老学究、老迂腐,认为红颜祸水怕是也理所当然。
“愿闻公子高见。”谢羽时略一施礼起身静候觅尘开口。
“公子刚刚说那周朝的倾覆乃是褒姒之过,商朝的灭亡乃是妲己之错,吴国的败落皆缘于西施,秦末的祸乱是暮颜之责,言及红颜皆是祸水,我虽不才却不敢苟同此论。那夏桀殷纣周幽之流,昏庸无道,身死国灭是必然的。吴王事事堪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西施忍辱负重,埋藏了自己的花样年华,自己的情感,到最后难道就是为换得一身的骂名吗?谋臣本自系安危,贱妾何能作祸胎?家国兴亡自有时,时人何苦咎西施?西施若解亡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当世人都在责骂这些柔软的女子是祸水时,那么她们是否又该沉痛委屈地感叹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觅尘只觉得越说就越是激愤,声音也急促了起来,为那些被称作祸水的美丽女子悲叹着。看向面色似又白了几分的谢羽时,见他的眼中复杂难辨,似有所思,觅尘缓了一口气才又接着道。
“一句‘红颜祸水’让所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在历史兴衰王朝更迭面前承担了过重的罪名,抹杀了那些红颜所有的艳丽色彩,而唯只剩下祸害的名声警示着历代帝王将相及其他的男人们。可是谁又为这些柔弱的女子们辩白过一句,一介弱女子在皇权夫权隆盛的时代,她们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样的她们真就有亡人国害君命的能力吗?如果真有,那倒是令人难以置信了!君王们事成归功于仁人志士事败就理所当然地归咎于红颜祸水,那些红颜何其无辜?就只因为她们有美丽的容颜吗?依我看女人是决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那些将败亡的大罪皆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才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他们怯懦地不敢正视自身灭国丧家的失败,又无力拂逆对红颜的渴求所以他们乐此不彼追逐美色一旦失败就毫不犹豫诿过于女人。可笑而有趣的是,自古贤良皆沉寂,唯有‘祸水’留其名。为什么呢?皆因“祸水”都是美女,倾国、倾城,或者倾家,因美获罪,因美而千古扬名。男人们一边的道学,一边的三妻四妾,岂不是水不为祸,人自找祸。圣人说食色性也,色是祸水,由此膳食也是祸水,那干脆大家都不吃饭了,还来这酒楼做什么?!倾国倾城的从来只是刀兵战火而并非红颜……这天下从来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王朝的覆灭多是君主的昏庸所致,就算是有例外那也是他生不逢时,岂能把所有的过错尽皆归咎与女人。”觅尘慷慨激词,目光灼灼,一口气吐出这么许多方觉气顺了不少。
一开始也许只是为那些被说成是祸水的女子们鸣不平,可是说到最后觅尘已经把它当成是自己的一种发泄。
长久以来在这男尊女卑的朝代生活,虽然很努力地去适应、去融合,努力地让自己过得开心快乐,可是还是不免有很多的不顺心,很多的不适应。未雨绸缪地为未来做着打算,小心翼翼地面对那些自己认为是该设防的人,似乎每天或紧或松总有那么一根弦绷在心头,有一丝的彷徨在心底栖息不愿飞离。觅尘心里是压着沉沉的负担的,如今倒好像通过这辩驳的话语也或多或少地倾吐了自己对这封建社会的不满一般,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
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却发现四周静寂一片,觅尘茫然四顾,发现众人的表情皆有不同却是同样的反应,皆盯着自己不发寸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