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别离(第1 / 2页)
“日子已定,我看就让他们准备,嗯,上回抓的那十几个青国人也一并送了伯齐。”冒顿心中既欣慰又兴奋,自己的妹妹落入鑫军之手竟然平安无事,多日压在心中的巨石忽然去了自然让他欣慰异常。伯齐是谁啊?那可是鑫国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竟然对自己大加褒奖,一边飘飘然的感觉实在是抑制不住,一边心中对自己的敌人竟无端生出些好感来,想起上回逮着的上百青国人,除了被折磨死的还剩十几个,不如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伯齐。
大单于的态度让军师更加不安,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冒顿,沉吟着半晌自思这话极难说得圆转,不过最终还是下了狠心,迟疑着说道:“大单于,虽然伯齐的回信都应了,我还是有些担心。”
“哦?”冒顿头一倾,睁大两眼问道:“军师又有什么说法?”
“大单于,汉人一向轻视胡人,不会这么。。这个客气的。我看伯齐信中的言辞这个。。。”这话难说就难在这里,别人大赞冒顿,自己却说不是那么回事,除非冒顿是大智之人否则自是难以讨好。军师偷看了一眼冒顿的脸色,心中暗叹一声,刹住了话头。
“军师不要多虑,两军阵前本单于自会让他们先放出胡安丝托,再归还他们轺车,咱们胡人再直也还不到那个程度,你们不是有句汉话叫不见那个。。兔子吧。不撒鹰吗?咱们也照此办理,伯齐玩不了什么花招的。嗨,真是月亮神保佑,胡安丝托才能安然无事啊。”
南宫护卫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时候没有合上眼真正睡上一觉了,两只眼睛中像是被人揉进了砂子般硌得生疼,真想找个地儿眯上一小会儿,但轺车队四面都被胡兵的帐篷团团围定,从营地正中一面招展的大旗上绣着黄澄澄的月亮来看,这里就是胡人大单于的大营,眼前不时手持弯刀的胡兵经过,更容不得他丝毫松泄。仅管心中知道如果胡兵真要冲上来动强,自己力拚至死也是无法阻挡的,但此时他别无良策,只能是尽力维护着轺车队,不得已之时便用上自己血肉的躯体。
眼前胡兵们好像确实非常守信,虽然不时有胡兵满眼好奇地跑过来看上一眼热闹,却没有一个胡兵敢越过地上划着的线,即便是营地迁移,路途中也没有一个胡兵敢过来聒噪。作质押的百夫长也始终就呆在车队中,只是不再被绑着,该吃时吃该睡时睡,还不时肆无忌惮地用胡语和远处的胡兵打个招呼,神情间不像是在作人质,倒像是在渡假般轻松得很。
南宫心中无时不在捉摸胡人的用意,向来对大鑫仇视的胡人不可能安着什么好心,他们自古就是强盗,既然一反常态不染指轺车队,自然别有用意。心中便只盼早些有胡人前来说明,但除了送饭送水的胡人,就再也没有一个胡人走进过地上划着的那根线。
轺车队刚刚驶进胡人营地时,轺车上的李玲儿和云姑两人不禁抱头痛哭,两人都是妙龄女子,所顾忌的不光是性命没了,心中怕的还有更大的屈辱会等着她们。惊慌中云姑从怀中变戏法般地掏出了把剪刀,两人对望一眼,一时这把锋利的剪刀倒让李玲儿顿觉安心,心下更对云姑大为感激,真到万不得已时,自己只须一死报了他就是。心中一定,不再惊慌失措,眼见四面都有传说中凶狠无比的胡兵晃来荡去,两人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先商定打死也不下轺车一步,再手忙脚乱地将轺车后门的锁杠死死锁上,车箱两边小窗上的布帘也被拉上绷紧,不留一丝缝隙。
胡兵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两人最初揪心般的紧张慢慢缓了下来。突然的变故让先前心情舒畅的李玲儿变得有些焦躁,经常长时间呆坐着不说话,一个人闷闷想着心思,不时流下泪来。倒是云姑一扫先前郁郁寡欢的神情,变得机警异常,手中握着长剪刀,隔时便趴在小窗跟前,轻轻掀开一丝小缝观察着外边的动静。眼见李玲儿又在低头垂泪,便和她并排坐下,搂着她说些宽怀的话。
“倒不是怕伯齐阵前玩花招,只是那轺车之中的。。。”
冒顿一听那军师旧话重提,脸色一沉说道:“军师怎么还提这个?哪怕轺车里装的都是金银财宝,只要能救出胡安丝托,本单于不会放在心上。”说罢不等军事回话,摔手便出了帐篷,稍顷过后,帐篷里呆呆站立的军师耳边便传来胡兵们阵阵狂欢声。
“他要知道了,会来救我们的。”李玲儿低着头哭了一会后,忽然抬头说道,声音坚定且满脸神情笃定,云姑呆了一呆,心中不禁又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意。
一夜的暴雨让荒原变得泥泞不堪,一支胡兵的百人队却仍在荒原上放马奔驰。带队的百夫长手里已经拿到了鑫国太子伯齐的书信,这是伯齐给胡子大单于的回复,他们必须要尽快将书信送到大单于手中。
伯齐写给冒顿的书信中措辞谦恭,言语间甚为客气,让原本心怀忐忑的冒顿看完之后喜动颜色,先双手合什嘴中默念了几句,再顺手将信递给一边站着的军师,呵呵笑道:“月亮神保佑胡安丝托安好!军师之计大功告成,那伯齐已经都答应了。”
军师微微一笑,脸上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接过书信,低着头看了一半后却眉头大皱,心中只是疑惑:向来视胡人牲畜不如的伯齐会写出这样的信来?为迷惑伯齐,冒顿对伯齐本来就是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可伯齐这回信中不但冒顿所提的条件统统答应了,且言语间不乏对冒顿的赞誊之词,客气得过了头。军师忽然心中一惊,莫非真如自己所料,这批轺车上所载之物对于鑫军太过重要?
南宫守卫轺车的神情早让军师起了疑心,如果车上是寻常物资,不至于让押运的都尉身处绝地却还是衣不解带地看护,轺车里所装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之物,他甚至有些后悔用轺车队去换胡安丝托。为此军师曾试探过冒顿,不想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