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废立(第1 / 2页)
“大王既怕伯齐拥兵造反,就该下诏召回伯齐,就算他从杜城带着人马回来,凭着大王的威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站在城楼振臂一呼,伯齐成不了气候。”
孙旭东打熬得好身体,见伯齐手按着腰间不住揉搓,知道他的腰又犯了病,一路上的鞍马劳顿肯定让他有些支持不住了,便让伯齐在孙先生的草榻上略作歇息,伯齐摇摇头,极力咬牙忍住,在一张小几上正襟危坐下来。孙旭东初时还当是伯齐嫌草榻不堪,此时才知伯齐是不愿在孙先生面前失礼,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孙先生久经沧海,胸中有经天纬地之才。孙旭东得他教诲获益非浅,两个人是亦师亦友的交情,对孙旭东来说,孙先生仿佛就是黑夜里手中的火炬,总是在迷茫的时候为自己照清了方向,分别数月心中常常挂念,一遇不解之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
孙旭东没有政治斗争的经验,在这个时空短暂的经历不足以应对变幻莫测的朝局,不过他对伯齐的断语却有些将信将疑,老鑫王雷霆震怒,几乎都是冲着伯齐来的。根据他的历史知识,王位更替之时最是险象环生,弄得不好国家即生内乱,紧接着便是一场血雨腥风。值此关键时候,如不能窥清老鑫王布下的迷局,棋差一步便会满盘全输。而此时能看清大势的,孙旭东觉得除了孙先生外可不作二人想。
“总监大人回来了。”帐篷外的兵士探头说道。“是哪两位故人来啦?”孙先生爽朗的声音远远响起,孙旭东一听大喜,却先将颈下的围脖拉上遮住了口鼻才几步抢出帐篷,就见那张熟悉的二人抬上,坐着的正是面容清瘦的孙先生。孙旭东急忙上前几步叫了一声:“孙先生。”
抬二人抬的两名兵士看着眼前蒙面的人有些惊疑,却见孙先生稍稍一怔后即哈哈笑道:“果然是故人来了,快,请进帐篷。”一把握住了孙旭东伸过来的手,脸上神情大是高兴。
一声巨响后,眼前的飞沙走石令孙先生眼睛瞪得像铜铃,连声催促手抬二人抬的兵士,赶紧将自己抬到那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撼动了近丈的巨大岩石前。刺鼻的烟雾中,只见那块青褐色巨石已在顷刻间四分五裂,断口处露出暂新的青褐色茬口。
“先生,您看这东西厉害吧?”小山满脸黑烟,却掩不住自豪地叫道。他和庆儿是奉命跟随南宫的轺车队一齐到林屏的,按着大将军教的法子,先在巨石上开出深深的炮眼,灌入*后再用火索点燃。他俩离得最近,用的药量也是最大的一次,方才的巨响大有撼天动地之势,被炸开的巨石碎屑四下乱飞,动静之大出乎俩人意料,躲得不够远,两人头面上都挨了不少下。
“这真是用*炸开的?”孙先生只管望着那块碎裂的巨石,只觉不可思议,木桶中装着的黑粉一样的物事并不起眼,闻着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真不敢相信竟然还有如此威力。几千奴工这时都欢呼着围了上来,个个脸上都是惊诧之色,手指着那巨石啧啧称奇。
“那是。”半桶*的药量威力便如此巨大,整座山都好象被震动了一样的气势让小山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难怪大将军说人要远远避开。眼前奴工们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仰慕,就连孙先生眼中是惊叹,小山和庆儿顿时只觉身在云端中,摆出一副不太在乎的神情一挑大拇指:“咱们大将军还把*装在竹筒中,叫雷子,跟胡子打仗时点着了,隔着几丈摔在胡子头上,那动静也跟这差不多,轰隆一响胡子们倒得像割稻子,如今只要见了这东西,指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好好。”孙先生呵呵大笑:“大将军能造出此物,实在是帮了孙某的大忙。”――林屏山开渠已离黄水越来越近了,因山岩近水而湿润异常,用火烧水浇之法便要多费很多功夫,进度比先前干燥的岩石要慢几成,孙先生正为此心焦,大将军此时送来了*这样的宝贝真是雪中送炭。
几人进了帐篷伯齐已站起身,两名兵士躬着身退出后孙旭东才对孙先生说道:“先生,这位就是鑫国太子殿下伯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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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令人心焦之事莫过于等待,甘虹这时就处在等待的煎熬中,表面上朝局已越来越明朗,跟在伯齐后面的人此时大多都呆在诏狱中,平时两边望风的臣子则有不少已投入到甘虹怀中。但吊着一口气的老鑫王却一直拖着那件大事,这让甘虹有坐立不安之感,万一老鑫王哪天一口气没吊住撒手去了,伯齐可还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甘虹烦躁地在书房中踱着步,心中只是猜度老鑫王是改变了主意抑或是在等待废除伯齐的时机?看了一眼低眉跪坐在软席上的吴天明说道:“天明,你思量得怎么样了?”
“臣相,下官思谋良久,大王有废去伯齐太子位之意只是咱们的猜度,是真是否尚在两可之间,大王已近大限,这事一直拖着,难免夜长梦多。现下朝局对我们极为有利,下官倒觉此时是行‘举火’之策的最好时机。”
“正是因为朝局对我们有利,倒让老夫下不了手。”甘虹长叹一声:先前制订举火之策时是在伯牙毫无希望接位之时,那时反正是鱼死网破无所顾忌。可眼下伯牙接位大有希望了,反倒要思前想后,顾虑重重,这人哪真不知从何说起,稍稍一顿后沉吟着说道:“再说大王拖着不下诏,或许是怕伯齐拥兵造反也未可知。”
奴工们不等监工下令早已一拥而上,几千副杠担绳索齐动,不大一会儿便将那块炸开了的巨石清理一空,开出的渠道瞬时之间就往前进了近丈。孙先头仰头望着渠前高高的山岩,心中默默盘算。
“禀总监大人,有两人自称您的故人,正想见您。”
孙先生正在盘算小山他们带来的*够不够用,闻言心中有些奇怪,刚刚送走南宫那位故人,哪里又来了两位故人?对禀报的兵士点点头说道:“请他们到帐篷中等我吧。”
为防走露消息,孙旭东和伯齐两人一身便装,连日带夜地快马赶到了林渠。两人跟着兵士到了孙先生的帐篷,只见偌大的帐篷里面除了一个草榻、几只小木几和两中木箱外别无长物,地上有些潮湿,隐隐还有一股子霉味。孙旭东心中暗暗敬佩,孙先生真是耐得清寒的真名士,转头看了一眼伯齐,两人目光一对,伯齐等兵士出去对孙旭东说道:“孙先生为我大鑫受苦了。”
那晚伯齐得知孙旭东和在林屏治水的孙先生有过命的交情,惊愕之余颇有怨言,但听了孙旭东的解释,更觉孙先生其人名不虚传,单从未见机之前不陷入党争这条,就可看出孙先生谋事的老辣和沉稳。伯齐不禁欣喜若狂,那不是一般的欣喜,一直都以为是劲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盟军,意外加得意让伯齐不能自己,连夜便要孙旭东带他来见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