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九十一章 两个生辰筵(第1 / 3页)
金舒玄见女儿的举动不由颇为紧张,害怕这个率性直气的丫头也惹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来,但碍于礼数又不便高声阻止,愣怔着背脊僵直。春秋见舒玄公如此紧张,不由笑道:“舒玄公不用担心,我看文明小姐的脾性与副天官极为相似,想她们会惺惺相惜一见如故,来,我们饮自己的就好。”
胜曼听在耳里,便知春秋与文明之间必有故事,不免也多看了文明几眼;洛伊本还在奇怪瘐信身边的女子是谁,刚才问了毗昙,他只说不知,这会儿子听了春秋说是文明,又是暗暗一惊,因为史书上也有记载,文明后来成为了春秋的王后,并且诞下了金法敏,也是后世的文武王,并且就是这个文武王,终于达成了三韩一统。于是洛伊不由也关注着文明——
胜曼对面坐着春秋与宝良,他们的右侧是龙春;龙春因为一直独身并无妻妾,自己独坐;
龙春的对面胜曼右侧是金舒玄与万明夫人,他们的旁边自然是坐着瘐信与文明;毗昙与洛伊坐在龙春公的右侧,俩人之下是美生的夫人月姜,因为美生公并未回都,她也是独座;月姜正对面坐着上大等乙祭,因其妻已逝,也是带了自己刚刚及笄的孙女婉樱同座;接下来是夏宗与夫人桃芝,他们右侧是周真公及其夫人;月姜右侧依次是虎才夫妇与博士青暄夫妇;玄武夫妇挨着周真、月川与睢冷都无家室,所以俩从同案;弼吞君罗与阏川流云相对坐在末端。
百花堂外春花绚烂、堂内也点缀着各色鲜花,正是展目朱红锦绣,绕鼻玉津香甜,更有宫中乐坊的十二名乐工精心弹奏的“百凤来朝”,珠玉之音配合着如斯景致,不由让手持金盏的延荣太后心生感慨,饮一口众人敬贺的寿酒,含笑道:“哀家阔别宫廷数十载,今日见济济一堂亲朋良臣,恍如幽梦一场。”
德曼今日也是兴致颇高,听了太后的感慨不由展颜一笑:“娘娘今日生辰,连花神都来祝寿呢,就说那花圃中的牡丹,昨日才开了稀稀疏疏的几朵,再看今日,绵红缎、鹤望蓝、籐花紫、黄鹤翎各色齐放满目锦绣,真真让人羡慕。”
一众人听了女王的话,都跟着啧啧称奇,说了许多锦上添花的祝词,这让延荣太后愈发来了兴致,频频举杯,春色便染了凤颊,更是喜气洋溢。一眼瞧见胜曼旁边坐着的玲阿,垂着眸,也不吃菜也不饮酒,只是唇角带着浅笑一副怯怯的样子,不由便说:“玲阿多时未曾入宫,可不要拘礼,胜曼你多多照顾着她,也要让她尽兴。”
月殿九华同到,雕舆乘兴俱来。
四月中旬,阳光逐渐灿烂,桃花从山寺开遍都中,徐罗伐终于迎来了今年的桃李芬芳。金阳渲染着飞鹰台的沉沉乌瓦,让一路行来的廉宗心情更加沉肃,才一大早,毗昙便遣人去郎门传他,廉宗便忐忑不已,虽是清晨,额上已经密布汗珠了。
原来毗昙忽然问起了已经放下一段时间没有过问的明月珠的事,这事已经折磨了廉宗一段时间,因此一听毗昙提起,心就狠狠往下沉去,支吾了半天,说的无非是那个渔民像是被鲸鱼生吞了,骨头都没找到一块。执政室忽然沉寂,廉宗甚至能听清汗珠从毛孔内渗出的声音,一阵细冷密密爬上脊梁,目光从眼底瞄到毗昙轻敲议桌的食指,心中一阵乱跳。
毗昙微微掀着眼睑,将廉宗的忐忑与紧张尽收眼底,偏偏维持着沉默,直到廉宗愈发慌乱,忍不住小声解释道:“大人,实在是因为小人这段时日忙碌的都是安排外执事的公务,疏忽了这事,等过段时日,小人必亲自前往兰城郡,必将寻到此枚奇珠。”
“罢了,你放在心上就是。”毗昙方才说道,又问:“今日是四月十几了?”
胜曼应了,举着小朵玉瓷杯,笑对玲阿:“玲阿你可听到了,若我照顾不周,可是要被母亲罚的。”一句话说得玲阿更是羞涩,声如蚊吟:“小女不善饮酒,只怕会失仪。”胜曼又劝:“我们饮的是鲜果酿成的清酒,并非烈性,饮些不怕的。”玲阿这才举杯,以彩袖掩面,喝了一杯。
不过极小的一个插曲,并未引起他人注意,唯有洛伊听了玲阿两字,心中一颤,方才举目打量胜曼身边的女子,见她两弯绢月眉、一双皓波目,尖细的下颔,不胜羸弱的模样,一身碧青的纱衣浮着淡淡樱红,纤肩上系着清淡如烟的流苏锦披,细芙髻上装饰着银蝶钿,双颊染羞,就连微笑也是涩涩的,极似纤弱的水边清柳,再看坐于末端的阏川,只与流云低声谈笑着,并未在意这位真骨小姐,便略蹙了眉,思索不断。
原来洛伊曾在1世纪时,从《花郎世纪》上便见了关于玲阿的记载,根据史载,她正是阏川的夫人,还为阏川生了一子,依稀记得仿若叫做利伐,但与流云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因为洛伊并未见过玲阿,一时忽略了此事,再阏川与流云业已成婚,洛伊更是未将玲阿放在心上,不想今日却在太后筵上见到了这名女子,难免悬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俩人的穿越,果真改变了历史既定的轨道?
却说流云,今日来参加太后的生辰宴,无奈换上了一身女装,同样也是碧青色,却并无繁绣密缀,只是袖角袂边用金线点缀着戏翅的小蝶,每一举杯便若翩翩起舞,髻上只用玉钗固定,比起以往的英姿翊翊添了几分明媚,举止之间却还是倜傥之风,又与其他女子格格不同,虽然坐于末端,也引得许多好奇的目光。
君罗自不消说,她与弼吞坐在流云对面,因为是宫中之筵比不得私宅相会,但仍然频频对流云举杯;胜曼坐得极远,却也甚是关注;还有坐在瘐信身旁的文明,也时不时地瞄着流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先分别敬了女王与太后一杯清酒,便径直行到阏川与流云的案前。
廉宗才松了口气,用紧袖拭汗,答道:“明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今日已是四月十八了。”又疑心着毗昙难道是想将明月珠送给太后贺寿,当然不敢问出口来,只翻着眼睑打量毗昙的神情,却见他眉心虽是微蹙,却并未动怒,方才完全放下心来。
四月十九,正是延荣太后的生辰,也是她阔别新罗宫二十余年再度回宫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女王令礼部大监悉心安排生辰宴事,午宴定在了纯阳殿的百花堂,与会之人除了王室成员,还有和白诸人,外臣只请了舒玄之子瘐信、周真之子弼吞、禁卫府令阏川、以及正天官月川与胜曼的师傅睢冷——这都是太后的意思:戒铺张,只简庆。
百花堂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堂外正好有一片四四方方的花圃,长宽各三亩有余,植满奇萝玉英,四季飘香不断,正值春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于堂内安坐,敞开一壁雕窗,便是满目春景。
正前盛世牡丹绣屏下设主位两座,太后与女王并排,身前各设一案。
宾客们分别落坐左右两侧,两人一案,长长两列。左侧首位坐的是胜曼公主,与她同案之人是太后之长姐崇明夫人的孙女玲阿,年方十七,因父母皆亡只与崇明夫人相依为命,但四年之前,崇明夫人受病痛折磨,遁入佛门,只与青灯古佛为伴,玲阿便余孤苦伶仃一身,摩耶夫人在世时对她极为疼爱,也常常邀了玲阿来宫内小住,但后来因为天明去世、德曼归来、真平王病重等系列重大风波,玲阿也有两年左右未曾入宫,这次受邀赴宴,才是与延荣太后、女王陛下、公主与春秋等人首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