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章 柳奴忍辱(第2 / 3页)
却说洛伊回了梅园,依然还与濯缨下棋,全不理毗昙在一旁低声下气的没话找话,直到酉时,琉璃来禀说晚膳已经摆好,洛伊这才携了濯缨回到玉华楼中,仿佛忘记了今日的那些让人不畅的琐事,只与濯缨谈笑生风,毗昙也时不时地插言,一餐饭倒是用得愉悦,饭后洛伊提出送濯缨回延禧堂,并没有理会毗昙,毗昙也不好自己跟着去,怏怏地舞了阵剑,又洗了个冷水浴,还不见洛伊回来,只得到二楼画室找出三韩地势来翻阅,只看不进眼里,后来竟然窝在短榻上睡了过去。
洛伊与濯缨散着步顺着抄手游廊到延禧堂,一路上就将见殷婆子后发落的那些事说了个大概,也将柳奴的身世简单说了,濯缨听后略有些吃惊,也就劝道:“姐姐身份贵重,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打算,依我看来,这个柳奴的确是个不安份的,她明明有机会出去与家人团聚,却硬要强留在府中,现在又闹腾出这么一件事来,想必是想凭借着那些渊源讨好兴国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让兴国公替她报仇雪恨,这种人最好是连根清除了出去,没得留着添堵。”
“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可若是她有这心意,毗昙若也是个糊涂的,就算是我将她赶出府去又顶什么用,反而是放在眼前吧,还能防备着她生出什么歹心来,今日对她这番警告,若她能明白也是好的,若不明白也望着她收敛些,只不知毗昙怎么想。”洛伊说着又再蹙眉,她不是没有提醒过毗昙,可还是挡不住毗昙渐渐对柳奴信任起来,因此她才担心,有了今天这番疾言厉声地警告惩处。
“我看兴国公今天这样子,倒是对姐姐有许多畏惧,在别人眼中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想不到却是真正地惧内,他之所以对柳奴信任,想来也是因为那丫鬟步步为营赢得的,但不过也就如此罢了,要说兴国公对她有什么更深一步的东西,我看却是没有的。”濯缨也能瞧出柳奴是一厢情愿,少不得替毗昙说几句话:“姐姐拉着我就出来,我看着兴国公依依不舍的样子,实在又可怜又可笑,姐姐就别冷淡他了。”
俩人说着话,不觉就到了延禧堂,殷婆子已经听说了垂叶堂发生的事,一见了洛伊立即迎上来行礼,一边说道:“夫人真是雷厉风行,并且这番处措极为公道,不怕还有人在背后嚼牙,说些有的没的闲话。”
“管家处事不公,当然会引得奴婢们心怀不服、徒生抱怨,我之所以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事,就是因为府中抱怨已生,若这事还置之不理,任由仆妇们传扬,以致于被外人听入耳中,到头来只会让兴国公蒙羞,还以为兴国公对哪个奴婢起了心思,方才有人恃宠而娇为所欲为呢。”洛伊又说了这句,似笑非笑地看着毗昙。
毗昙这才品过了味,心说难怪一贯宽厚的洛伊今天竟然追究起这些小事来,原来自己随心之为已经让府中滋生了谣言,醒悟过来洛伊今天如此,难道是有些吃醋,心中竟然喜悦起来,立马就是灿烂一笑:“还是夫人细致,这些小事我一贯不理会,倒是疏忽了,夫人该罚的就罚,哪里有人敢有半句不服。”
拾花站在堂前,听了毗昙这话,又想到柳奴早先对自己婉转说起的那些话,竟然全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些意思,不免就对柳奴心生鄙夷,看着她的目光就很是轻篾起来。
“既然毗昙你没有意见,那我就直说了。”洛伊微微一笑,先看着秦江:“管家不问清缘由就处罚了小厮,实在有失察之错,就罚你到门房当值十日。”
秦管家方才舒了口气,连忙领命,还直说夫人宽厚,又表了一堆决心,莫不是今后定要更谨慎、更用心云云。
“这多亏了殷妈妈仔细,才跟我说了陈大家的那些个抱怨,要不我哪里就知道了这些。”洛伊客套了一句,叫一个大丫鬟端上茶来,一边让了殷婆子落座,一边又先让了茶,殷婆子哪里得过主子如此看重,自然喜不自禁,只陪着说笑,都是一些旧话,洛伊与濯缨反正也闲着,就着茶听得有趣,时不时地笑上两声。
一盏茶还未饮完,丫鬟就上来通传,说是陈大家的来寻殷婆子。
“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夫人正在这里呢,也不打发了她去。”殷婆子说了丫鬟几句,却不曾吊着脸端架子,只略微带着戏谑。
“奴婢这么跟她说了,只那位妈妈听见夫人在这儿,竟然央着奴婢进来禀报一声,说夫人今日禀公执事,免了她家小子的冤屈,她要进来磕个头谢恩呢。”
“为这点子事也值得,只也不能冷了她的心,你让她进来吧,我也好叮嘱她几句。”洛伊点了点头,端着茶碗浅啜一口,才将茶碗放在托碟里,就见一个四十余岁的婆子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进来,还不曾瞧清俩人的模样,就见到两人趴在地上行叩头礼,嘴上说着些感恩的话,洛伊忙让殷婆子将陈大家的扶了起来,又让了座,方才笑道:“你儿子本没什么大错,我还他一个公道也是应当,哪里就值得妈妈这样。”
“至于柳奴,错在以主子之名暗报私恨,并且今日掌掴拾花实为越权,想是对家规还有不熟,罚你抄写十遍家规,另外那小厮无错自然不用去打扫茅厕,这十日茅厕就罚柳奴去扫,不过我念你身子不适,还是等养好了病再执行不迟,扫叶这几日要仔细照顾柳奴,若是她不见好就回了管家,去外边请大夫来瞧。”
毗昙听要让柳奴去扫茅厕心中稍觉不忍,后来又听洛伊说等她身子好了再去就放了心,笑着说道:“夫人处理得妥当,好了好了,这事到此结束,夫人说了这么一会话想必也累了,还是跟我回梅园,我们好好喝上一会子茶才好。”一边说着一边就动手来扶洛伊,又瞪了一眼面前的一帮奴婢:“别在这儿愣着了,以后用心当差就是,都出去吧。”
柳奴方才从屈辱之中清醒过来,起身时险些站立不稳,多亏扫叶上前扶了一把,一众人退着出了书房,只说柳奴回房,想起今日所受的这些折辱,险些没将长长的寇甲折在掌心,偏偏拾花又打了帘子进来,微笑着将她才送的那支银簪还给了她,还颇有深意地说道:“今天姐姐训斥我的那番话是对的,姐姐既然没错,我也不敢收这支簪子,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今后也要时刻记着些谨慎,毕竟今日看兴国公与夫人的情形,实在也是不容那些无端的谣言滋生,这些日子多得姐姐指点,今后我去了梅园,少不得会记挂着姐姐的好。”
这话显些没气得柳奴闭过气去,可却实在反驳不出半个字来,少不得忍着胸中翻滚的黑血,还对拾花假以颜色,直到拾花耀武扬威般地出了她的房门,方才高举着手臂将那银簪狠狠地掼在地上,“啪”地一声折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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