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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买绒绳鞋,夜里她和我谈话,问过我的意见,我也说是好看的,我有很多的同学,她们也都买了绒绳鞋。
第二天翠姨就要求我陪着她上街,先不告诉我去买什么,进了铺子选了半天别的,才问到我绒绳鞋。
走了几家铺子,都没有,都说是已经卖完了。我晓得店铺的人是这样瞎说的。表示他家这店铺平常总是最丰富的,只恰巧你要的这件东西,他就没有了。我劝翠姨说咱们慢慢的走,别家定会有的。
我们是坐马车从街梢上的外祖父家来到街中心的。
见了第家铺子,我们就下了马车。不用说,马车我们已经是付过了车钱的。等我们买好了东西回来的时候,会另外叫辆的。因为我们不知道要有多久。大概看见什么好,虽然不需要也要买点,或是东西已经买全了不必要再多留连,也要留连会,或是买东西的目的,本来只在双鞋,而结果鞋子没有买到,反而罗里罗索的买回来许多用不着的东西。
翠姨很喜欢我,因为我在学堂里念书,而她没有,她想什么事我都比她明白。所以她总是有许多事务同我商量,看看我的意见如何。
到夜里,我住在外祖父家里了,她就陪着我也住下的。
每每从睡下了就谈,谈过了半夜,不知为什么总是谈不完……
开初谈的是衣服怎样穿,穿什么样的颜色的,穿什么样的料子。比如走路应该快或是应该慢,有时白天里她买了个别针,到夜里她拿出来看看,问我这别针到底是好看或是不好看,那时候,大概是十五年前的时候,我们不知别处如何装扮个女子,而在这个城里几乎个个都有条宽大的绒绳结的披肩,蓝的,紫的,各色的也有,但最多多不过枣红色了。几乎在街上所见的都是枣红色的大披肩了。
哪怕红的绿的那么多,但总没有枣红色的最流行。
这天,我们辞退了马车,进了第家店铺。
在别的大城市里没有这种情形,而在我家乡里往往是这样,坐了马车,虽然是付过了钱,让他自由去兜揽生意,但是他常常还仍旧等候在铺子的门外,等出来,他仍旧请你坐他的车。
翠姨的妹妹有张,翠姨有张,我的所有的同学,几乎每人有张。就连素不考究的外祖母的肩上也披着张,只不过披的是蓝色的,没有敢用那最流行的枣红色的就是了。因为她总算年纪大了点,对年轻人让了步。
还有那时候都流行穿绒绳鞋,翠姨的妹妹就赶快的买了穿上。因为她那个人很粗心大意,好坏她不管,只是人家有她也有,别人是人穿衣裳,而翠姨的妹妹就好像被衣服所穿了似的,芜芜杂杂。但永远合乎着应有尽有的原则。
翠姨的妹妹的那绒绳鞋,买来了,穿上了。在地板上跑着,不大会工夫,那每只鞋脸上系着的只毛球,竟有个毛球已经离开了鞋子,向上跳着,只还有根绳连着,不然就要掉下来了。很好玩的,好像颗大红枣被系到脚上去了。因为她的鞋子也是枣红色的。大家都在嘲笑她的鞋子买回来就坏了。
翠姨,她没有买,她犹疑了好久,不管什么新样的东西到了,她总不是很快的就去买了来,也许她心里边早已经喜欢了,但是看上去她都像反对似的,好像她都不接受。
她必得等到许多人都开始采办了,这时候看样子,她才稍稍有些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