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取暖(第2 / 6页)
有一回被橡皮筋绊了,一头磕到椅子上,起了个大包。贺苹拿起浸了水的大毛巾给暖暖揉,一边给林沐风拨电话。
“林沐风,暖暖皮死了,磕破了头,你快点来呀!”也不管那头的林沐风多忙。
当林沐风匆匆赶来的时候,看见小暖暖眼泪汪汪地抽泣,头上包着滑稽的大毛巾。贺苹用手指直戳她的脑门,好几下:“再皮,再皮,就不知道坐下来好好看书,会了几个英语单词了?会了九九乘法表了吗?”
暖暖一见爸爸风尘仆仆地跑进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身子一下子冲进爸爸的怀里。哭了半天,说了一句:“我再也不跳橡皮筋了!”
“没关系,我身体倍儿棒,熬夜照顾老爸也没问题。”亦寒做了个大力水手的招牌动作。
“还是那个调皮小鬼。”胡智勇笑着和护士一起收起针具,向床上的病人说:“老林,今晚儿子女儿都在,您老好福气。”
暖暖的心里一暖,好像看到当年三个人划成的那个圆在渐渐复苏。
凝视着病床上的爸爸,还是那样毫无意识地躺在那里,看的人无限心疼。她的悔恨一点一滴冒上来,如果,如果有如果,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
进了病房以后,亦寒一直没有正面和暖暖说话,只卖力地协助护士帮林沐风服药,翻身,擦身,做的快而有力。
胡智勇仔细听了林沐风的心脏和肺部情况,镇定地从身边的护士手中接过针剂,为林沐风的静脉滴注,一边说:“我现在在用罂粟碱和吗啡,今晚仍旧会有值班大夫,我会嘱他们注意心电变化,现在要防止梗塞面扩大以及发生严重的合并症。”
胡智勇说完,望住好友的一双儿女,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们是林沐风最大依靠。此刻,更是。
“我相信老林一定可以过了这一关。”胡智勇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一丝不苟的坚定。
“当年在黑龙江,老林伐木,要赶兵团里的指标,硬生生熬夜在一天里一个人伐出5立方米的木材。”胡智勇的眼神灼灼,“大家都服气,叫他铁人林沐风。我相信老林这次一定也会像当年一样顶过去。”说完点一点头,不知道是安慰两个孩子,还是安慰自己。
“胡叔叔,我们相信你,也相信爸爸。”暖暖说。
男孩子做事情毕竟是不一样的。
暖暖望着病床上的爸爸,小时候,爸爸也是做事情快而有力,担着家里所有的家务。
小时候,父母都是双职工,而林沐风的工作特别忙,妈妈贺苹在一家电器厂——做电冰箱和洗衣机,早些年的时候是效益令人羡慕的国有企业工作,做的是仓库管理员,比丈夫有更多的空暇时间。
暖暖没有上小学前,贺苹常常在林沐风值班,没有带暖暖的时候,把暖暖一起带去工厂上班。暖暖的记忆中,妈妈从来只管在工厂的一角小小的办公室内坐班,不管正事,任由货品横七竖八地堆在仓库里,工人们也不管,径自在仓库的小径上吸烟,大声说一些家常。贺萍从来也不会支使工人们把仓库整理干净,尽管那是她所分内的事情。
贺苹经常只管自己看着一些英文书籍,间或考着暖暖“APPLE”之类的英文怎么拼写。但,大多时候,暖暖是百无聊赖的,后来学会跳橡皮筋,便把橡皮筋绑在两张椅子之间,自娱自乐。
亦寒搬过一张椅子,坐到林沐风身边,用手轻轻***林沐风的额头。床上的病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于亲人的关切,渐渐地,渐渐地,松了一直紧蹙的眉头。
暖暖看着那对父子,仍旧辛酸,说:“今晚还是我来陪夜吧!”
“一起吧!”亦寒抬头,然后低头看着林沐风,“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我想胡叔叔应该可以给我们家开这个后门的。”
胡智勇对着两个孩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个后门我能不开吗?”
“我给你们多拿床被子过来,但这里可只有一张沙发。”江护士长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