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楚歌起（第1 / 4页）

陌辰带着瑞钰下了承天阁。

路过贺什香住的凤华殿，陌辰走过了又折步回来。

“皇上。”贺什香尚沉浸在琴音里，表情挣扎迷茫，颊上似有泪迹，她身后的宫人们却已经齐齐跪下。

瑞钰擦着眼泪站起来，似乎是怕陌辰生气，缩在一旁不说话。

好容易止住了哭，瑞钰说：“瑞钰知道郡主是为了瑞钰好，不想瑞钰卷入。但是瑞钰真的不怕，只要能跟随郡主，上天下地瑞钰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似乎这么些日子过去，连瑞钰也成长了几分。

“怎么这么说？”陌辰好奇道。

“近日画京城里涌进了一批灾民，贺工部说是奉了您的命令，将灾民强行驱逐出城。有很多人骂您昏庸，听说南部有人起义，还有很多人投靠了大殿下或者二殿下。瑞钰不知道您为什么做那些决定，但是既然您这么决定，就一定有您的道理。”

陌辰有时候会一个人站在承天阁顶，望向南方。纭妃曾告诉她说，生前记住去回乡的路，死后灵魂就能凭着生前的执念回去。很多时候，陌辰觉得自己渐渐丢失了感情，无喜无怒，甚至在俸桦愤慨激昂地痛诉贺章假她之名实施暴行的事时，心里也难起一丝波澜。亲手拔除了贺章的党羽，见贺章一腔气愤只能往心里咽的时候，心里也没有掀起多少痛快感。

贺什香的琴声从下方传来，盘桓在寂寥的皇宫上空。陌辰不经意地聆听着她的琴声。贺什香的琴技已臻化境，琴心合一，即性而起，随思绪飘转而起承转合。陌辰贪婪地攫取着贺什香琴声里的情绪，有时是愉悦的满足，有时是愤怒和不甘。

从心底来说，陌辰是喜欢贺什香的。欣赏她敢于坚持自己的主张，欣赏她的胆大妄为，欣赏她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看着她，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贺什香有自己追求，但是她没有。她曾经所追求的所爱的所想要守护的一切已经散落成灰，她被抛弃在了这个危机四伏的陌生境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这一日贺什香的琴声却有些缭乱，似有千千心结，有往事不可追的无奈，有执念，有辛酸，有愧疚，有彷徨无所依的混乱。

“郡主，郡主……”

“外面已经乱成这样了么？”陌辰垂下睫毛，笑容苦涩而讽刺。

“可惜不是人人都如同你这般，”陌辰摸摸瑞钰的头，轻哂，“如果我说这些我都不知道呢？”

瑞钰一怔，剧烈的酸楚填充了她的心，喉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无事无事，”陌辰微笑着宽慰道，岔开了话题，“饿了没？我让人给你端些吃食来。”

瑞钰摇摇头。

陌辰回过神来，一个人呆在安静的地方，她常常会不自觉地走神。

眼见瑞钰含着泪扑倒在她的脚下，陌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拉起瑞钰：“瑞钰丫头，你怎么了？”

瑞钰抽泣道：“瑞钰终于见到郡主了，求求郡主，不要再抛下瑞钰。”

陌辰叹口气。瑞钰是最后一个全心全意衷心味陌辰好的人，本来不想把她牵扯到这场纷争中，但是……

“起来吧。”陌辰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