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苦掷浮生为逃名(2)(第1 / 3页)
“我活着我还能做什么,我还是死了的好……可是我心中有一个声音,虽然极微弱,却又极坚定,那声音告诉我,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不该生在慕容家中……
“从此以后,慕容恪真的死了,江湖上却多了一个无门无派,无名无姓的浪人。
“我有时也回参合庄中,偷偷看看我的宝贝女儿,看着她越长越大。
“她那年才二十一岁,正是花朵儿盛开的时候,她这一走,我只觉自己的魂儿也跟着她到那冥冥亡国去了,什么习武、用兵,什么复国大业,宏图伟功,全都不管,只终日喝得醺醺大醉。
“少年时读李后主的词说:‘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读的时候不明白,这时候倒是知道其中的苦味了……
“爹爹见我如此,自然怒发如狂,开导、斥责、大骂、哄骗,什么招法都用过了,我还是颓唐不振。
“终于有一天,他绝望之极,竟要一掌将我击毙……”
风清扬“啊”的一声,虽明知慕容恪当时未死,但慕容绝因儿子不能继承大业而竟要将他击毙,却也罕见罕闻,更足见兴复之事在慕容绝心中何等重要。
那时候,在我小小的心中,也真是把复兴大燕的事业灌得满满的,整日像做梦一般想着一片繁华乐土,老百姓都有吃有穿,整日乐陶陶的……
“可是,人总有长大了懂事的那一天。我渐渐地读了很多书,渐渐地明白了不少事理。
“我发现了一件事:复国是要血战的,是要死人的,而最后百姓能不能过上我想的那种好日子,也还难说……”
他顿了一顿,道:“我渐渐明白,我是不适合做这种事的,我也想治国平天下,但人寿几何,复兴一国又何其渺茫,复了国又能怎样?
“我宁可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那就好像你为了买一件并不喜欢的东西,价钱却贵得一辈子也付不起。那又是何苦呢?
慕容恪续道:“当时我眼见爹爹的手掌向顶门拍来,非但无畏无惧,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只觉他一掌击下,我就可以一了百了,就可以到地下与她团聚了……
“过了半晌,爹爹的手掌终于没有落下,他气得头发根根竖起,将厅里的青花方砖块块击得粉碎。
“然后取出我们世代珍藏的族谱,当着我的面,在族谱上我的名下注上‘已殁’二字,提起我的衣领,将我一下从厅中掷了出去……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恨恨地道:‘从今日起,我的儿子慕容恪已经死了,以后不论在家中,还是在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再听见这个名字……’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我只知自己浑浑噩噩地出了家门,不辨天地,也不辨东西,想到自己不能见容于父,真觉无面目再立于这莽莽乾坤之间。
可是,我若生在别人家那也就罢了,我是大燕王孙,我姓的是慕容,我不是汉人,大燕国的复兴非要靠我去完成……
“十八岁那年,我娶了雪儿的母亲,第二年,她为我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
“和她在一起的那四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我们整日守在庄子里不出去,只是习武吟诗,弹棋作画,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说到此处,慕容恪沉吟良久,似乎正醉心于那些悠悠过往。
好半日,才又开口说了下去:“雪儿三岁那年,她母亲因病不治而去。